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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之沙漠 1927(1 / 2)



月之沙漠 遥远无边



旅行的骆驼 出发了



金与银的鞍 放置着



两者并排着 出发了



窗户外,从下方传来了孩子们的歌声。



大概是两个孩子吧。其中一人没什么音感,而且很大声,另外一个孩子虽然唱的很好,但是声音却很小。两人似乎感情很好,歌词中是不是还混着笑声。



八重坐在四叠半朝南的房间里,一边缝着丈夫的浴衣,一边侧耳倾听。明明是孩子唱的歌,歌词却很悲伤。



突然她发现自己可能理解错了。【月之沙漠】并不是在月球表面上的沙漠,而是月光照耀下的沙漠。嘴角不禁抽动了一下,自己脑袋中怎么会想出一副,在月面的沙漠上一个人前行的画面。



听说月球上别说水了,连空气都没有。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沙漠,总之,人类是没有办法住在那里的。那里一定是个荒凉的地方吧。



八重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看了看四周。



说不定,就跟这间屋子差不多。



终于祝贺的话都听完了,搬到这里也有十天了,但八重还是习惯不了。



靠山丘建造的崭新的公寓,采光很好,距离代官山车站也很近。屋子是六叠和四叠半的两居室,对于夫妻二人的生活来说也还算宽敞。去年的秋天,这里在招租的时候有大量的人提出了申请,连新闻报纸都报道了。但是现在,已经住进来的八重可以说是完全不能理解那些人是怎么想的。



丈夫领着她第一次来参观这里的时候,就被雪白墙壁和天花板惊到了。她不喜欢这种粉刷的光光净净的墙壁。虽然别人说这样会更加卫生,但仔细看看就会注意到,墙壁上仿佛还浮现着小小的水珠,越看越觉得不舒服。



水泥造的建筑物很多都是这样的,积攒的湿气会聚集在墙上。而且因为这些湿气的原因,榻榻米也不能铺,只能用柔软的薄木地板作为代替,跟已经习惯了的榻榻米感觉完全不一样。踩在上面总觉得很冷。感觉就像是在直接踩在地板上一样。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下午两点。放下手中的浴衣站起身来,走到一直开着的窗户边。为了减少屋内的湿气,八重尽可能的让屋里保持通风,但毕竟已经十月份了,总是开着窗户果然会冷啊。



金的鞍上 银的水罐



银的鞍上 金的水罐



两个水罐 各自分开



绑着细绳 连接起来



一边听着歌曲的后续,一边把晒干的被子收进来。她尽量不去往下看,所以也不知道孩子们在什么地方唱歌。这里是建筑物的三层,八重从小的时候就一直很怕高。老家茅茅崎的房子是瓦顶的平房就不用说了。就算是在东京,超过两层的住宅也还也很少见,但是这里可是带盥洗室和垃圾桶井的,最新式的住宅。



“竹井太太!”



被尖锐的声音吓了一跳,手里的被子差点掉下去。竹井是八重的新姓。八重强忍着恐惧往下望去,脑袋剃光成坊主头样子的男人,正用仁王立的姿势站在那里往上看。手里还握着一株银杏树苗,看起来就真的跟仁王一样。他就是这个公寓的管理人。



“有什么事情么?”



“不能在外面能看到的地方晒被子”



“诶…”



“因为会损坏美观,之前给的注意事项说明书上应该也写了吧。”



自己根本就没有印象看过那种东西,自己的丈夫或许知道吧。不过话说回来,大家都要使用的被子会损坏美观什么的有点过了吧。又不是一直晾在外面不收进来,而且向南开的窗户也只有这一个。



越想越觉得不合理,但是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想说的话越多就越会堵在喉咙上,结果就什么都说不出来,这是八重的老毛病了。完全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没有朋友的小孩,自己小的时候经常被人这么说。



“那被子要在什么地方晒?”



好不容易说出话来,结果只是问这个。



“请拿到屋顶上去。”



说完这句管理人就离开了,意思也就是说要把重死人的被子搬到屋顶上的晾晒场去的意思。八重心情不是很好的收进了两床被子,然后砰的一声把窗户关上了。



想到或许会有被其他人透过窗户偷看,自己的心情就更不好了,顺带的把窗帘也给拉上了。孩子们的歌声早就没了,窗外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这间公寓不光规则繁多,而且管理人也很啰嗦。大概是努力要维持住理想的,现代化公寓的样子吧。但是既然有穿着和服保持过去样貌的人来居住,多少希望能手下留情啊。



如果是爱子的话。



妹妹穿着洋服清爽的样子在脑海中浮现。如果是妹妹爱子的话,住到这里应该会很高兴吧。不光是对于新事物的好奇心旺盛,而且还喜欢高处的爱子。



八重与爱子是相差四岁的姐妹,。



父母住在神奈川的茅茅崎那边经营着一间小针线铺,大正九年的时候相继因为伤寒去世了。无奈之下只好由刚满二十岁的八重继承店铺。



时间又正好赶上一战结束,前所未有的萧条开始了。大工场一个接一个倒闭,大白天到处无所事事闲逛的男人随处可见。



化妆品的销路大幅缩减,但是与之相对的,和服的制作和修补之类的兼职急剧,从住在沿海高级别墅的妇人们开始出售外国的高级商品那时候开始,针线铺的经营也开始变得轻松起来。也正是因为这样,妹妹才可以继续在高等女校上学。



爱子思维敏锐而且能言善道,是个任谁都喜欢的女孩,毕业时候就安心的在店里帮忙。爱子身材高挑,头发是有些蓬松的长发,看起来乱糟糟的,但是本人并不怎么在意。有一次她听从一个常客劝说把头发剪短,又穿起了流行的洋服。看起来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非常的漂亮。



那以后来店里买发蜡的年轻男性客人就开始增加。大家都在想着办法要多跟爱子讲几句话。前来提亲说媒的人也有不少,不过爱子本人似乎并不怎么感兴趣。



“现在还不想嫁人,之后会怎么样还不知道,不过目前还是想先暂时过着跟姐姐一起的二人生活。”



爱子会这样像是在撒娇一样这么明确的表示拒绝。大概是因为八重有过一次失败的结婚经历。



八重第一次结婚是在十几岁的时候。高等小学毕业之后在附近的裁缝教室学习,同时也开始在自家店里帮忙的时候,亲戚给介绍的亲事。



对象是在县政厅上班的年轻官人。那个人从结婚之后就一直四处鬼混,还害的八重也染上了淋病。那人口头上说着各种各样的借口,从来就没有悔过的意思。看到这样的情形,八重也心灰意冷了,就算跟他坐下来面谈也什么话都不说。结果八重就抱着一个包袱回到了茅茅崎的老家,丈夫别说来带她回去了,连脸都没来露。



当时还很精神的双亲虽然对女婿的行为很气愤,但是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是当时正在上高等女校的爱子可不同意。



“让姐姐受这么大苦还敢在那里嘻嘻笑!别再让我看见你!卑鄙!叛徒!”



爱子这样激动的讲出来的话,正是八重没能说出口的愤怒。爱子把姐姐没能说出口的话,全部都说了出来。



那个让人气愤的男人甚至还压对爱子动手,这下就算是双亲的忍耐也到了极限。只过了半年,八重就离婚了。



从那以后,八重就一直没打算再婚,双亲去世之后也是如此。大概是打算不再结婚了吧。



那样的话在接下来结婚的应该就是爱子了吧。



妹妹的想法暂且不说,结婚需要的东西还是要提前准备一下。八重就开始一点一点的存钱。终于在四年前,大正十二年的时候把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经济状况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怎么好,好在日常生活还能维持。对于破产还有股票暴跌这种新闻也渐渐习惯了。



这个时候,就像从天上掉下来一样,爱子的结婚对象突然就决定了。比爱子大四岁,跟八重同年的男性。大学毕业之后在东京的贸易公司上班,无论是收入还是年龄都好的无可挑剔。



见面之后,对方是个八重必须要仰视的高个子男性,相貌看起来也是个稳重的人。说出“请多指教”的时候郑重低下头的姿势看起来也很帅气。



因为一直都不断拒绝说亲的妹妹,为什么这回突然又要结婚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八重向她询问,结果她的回答是“因为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很安心”。



“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别人总是不停的找我说话,我也只好不停的回应,但是只有那个人没那么做。大概是因为我一直跟不怎么说话的姐姐一起生活的原因吧,我比较喜欢文静的人”



所以,因为他是像八重一样的人,所以想跟他结婚。作为姐姐的影响居然有这么深,这么想想,八重觉得还真是有些对不起一直以来的求婚者呢。那些人“不停的找爱子说话”也是为了想要引起爱子的兴趣而在煞费苦心吧,结果到头来这反而是起了反效果。



婚礼的日期定在了秋天,姐妹二人为了准备忙了起来。八重因为还有店里的工作要做,而且往东京新家里头搬嫁妆,这写事情新娘本人来做也并不奇怪。为了使订购衣橱还有被褥,爱子预定在九月一日这天去东京。不过具体的事情都是委托住在上野的叔母去和百货店交涉的。



一早把妹妹送到茅茅崎车站之后,八重跟往常一样打开店门。天气阴沉沉的,也没什么客人,看样子是悠闲的一天。



正午的时候,觉得差不多是时候该吃午饭了,刚从坐垫上起身,店里摆放的东西就同时开始晃动。这是怎么回事呢,就在八重还在思考的时候,坚硬的地面开始像波浪一样剧烈起伏。



这么强烈的地震,还是八重自出生以来第一次遇到。别说站起身来了,连趴在地上逃走也做不到。光是能抓住身旁的柱子就已经是尽全力了,摆放着货品的架子接连倒下,而看着这些的八重什么都做不到,后来回想起来,那个时候房子没有倒就已经是万幸了。



终于晃动停止了,八重走到了外面,旁边的房子连承重柱都倒下了,只剩屋墙还在那立着。看着眼前的景象,八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知道从何处传来警钟的声音,满脸乌黑的人从面前跑过,大概是什么地方发生了火灾。



猛的回过神来,八重呆呆地望着东方的天空,妹妹和叔母,还有妹妹的婚约者,自己的亲人们都怎么样了,是不是都平安无事呢?



在那之后,到处都是不安的传言,东京已经全灭了,从监狱逃跑的犯人们在到处杀人,社会主义者还有朝鲜人跟军队打起来了,首相也在地震中身亡了,到处都是这种听起来就很可疑的内容,是真是假根本无从判断。



道路和铁路都被严重损毁,到处都能看到在地震中倒塌的桥梁,东京是什么状况完全不知道,八重被困在茅茅崎哪里都去不了。曾经一度想要出发去找自己的妹妹,但是被前来修复国道的军人给发现了,戒严令都发布了,这种时候一个女人想要独自上京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要认清现在的状况!她就这样被赶了回来。



整日都在焦急与不安中度过。但是总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不管别人怎么说,一定要去一趟东京,确认妹妹的安危才行。就在这么想的时候,叔母突然来访了。说是从上野的家里花了好几天走过来的。八重依旧没有看到妹妹的身影。



爱子到底怎么样了。



结果还是没能问出口。



面向庭院,坐在坐垫上,叔母意外的讲起了那天发生的事情。听她说话的语气,八重一下就注意到了,叔母一定是在路上就想好了,要如何把这件事情说出口。



妹妹死在了浅草。



上野车站见到叔母之后,马上就说自己想去登浅草的十二阶。八重也听说过,那是一个十二层的古旧的塔,正式名称是叫凌云阁。像是个爱子会喜欢的地方,她就喜欢高的地方。这么大了你居然还会想去看那种地方,叔母笑着说,孩子的时候曾经去过一次,现在想在嫁人之前再去看一次,就当做是回忆一下以前。爱子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只能带她去了。



据说在塔上眺望东京全市的时候,妹妹就像个孩子一样兴奋。



“那孩子一直在说八重的事情。”



这样的景色真想让姐姐也来看看,对于怕高的姐姐来说恐怕会很困难。不过真希望也能让姐姐开心一下。一直都是姐姐在照顾我,但是从现在我也想要照顾姐姐了啊….



地震发生的时候,他们正沿着昏暗的楼梯在在往下走。十二层的塔从正中间折成两段,看起来有些依依不舍的妹妹走在了最后,在上面的那一侧。



八重坐在榻榻米上,静静的听着叔母所说的话。妹妹在浅草死了,她能理解的就只有这些,之后的话语就像是吹过身体的微风一样。八重呆坐在原地,手指都没有办法移动,连呼吸都忘记了。



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办法从口中说出。



这时,她注意到了站在庭院里的人影。身材高大的男性身影,拄着拐杖站在那里的,是妹妹的婚约者。头和右脚还裹着看起来有些脏的绷带。一定是受了伤,他也是担心爱子的安危才会一路走到茅茅崎来吧。



刚才说的话他似乎都听到了。男子跪坐到了地上,宽大的背影蜷缩着,静静地啜泣着。就算是这样,八重依旧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是呆呆的,望着那宛如融化在薄暮中漆黑岩石一样的背影。



曾经是妹妹婚约者的那个男的,四年后的今天变成了八重的丈夫。



丈夫竹井下班后几乎从不绕道,每天都是同样的时间回到公寓。在住民专用的澡堂里洗澡,四叠半的起居室里吃晚饭就是每天的日常。



饭桌上摆的是今晚的主菜,法式黄油烤竹荚鱼。八重从未见过法式黄油烤这种料理方法,但是之前买的主妇杂志上面有写具体的做法。丈夫是在东京长大的,一定早就习惯了西式料理的味道,八重是这么想的。所幸的是,自己做出来的成品从外观上来看并不坏。



八重悄悄窥视着丈夫的表情,基本上都是按照杂志上写的做法做出来的,味道应该没有问题。



“好吃”



吃了一口下去之后,很直白的这么评价道,八重总算是安心了。



“这个,没有用黄油吧”



“我还是不习惯黄油,感觉就像是粘在胃里头一样,所以,用了色拉油代替…”



不好的预感。自己也试着吃了一口,感觉味道很淡,而且还有很明显的酸味,那是自己最后加进去的柠檬汁。这个时候八重才反应过来,这是一道必须使用黄油的料理。



“抱歉….要不加点酱油吧”



“不用,这个味道就很好了”



八重非常认真的表示歉意之后继续吃饭。到底是不是真的觉得好吃呢,八重没有办法判断。因为不管做什么料理都会得到同样的回答。竹井的态度跟还是妹妹婚约者的时候一点都没有变。有时候甚至觉得两人能成为夫妇简直不可思议。虽然能感觉到他对自己很温柔,但是同时也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感。



“说起来,写着这栋公寓注意事项的单子,放到哪里去了呢”



吃完饭后,八重询问道,她没有说自己因为被子的事情被管理人警告了这件事情。还注意措辞不让话语中夹杂着对公寓的不满。决定要住在这里并签订合同的都是丈夫。听说这里正好有空房,就无论如何都想要住进这里。上过大学出来的上班族,大概都会憧憬能住在这样的地方吧。



“啊,应该是签合同的时候交给我的”



说着,指了指旁边那间六叠的房间。



“可能是收在柜子的抽屉里了,右边的那个”



细长的书桌被放在窗户旁边。说是竹井大学的时候买的,特别喜欢的书桌。因为不是自己的东西,所以八重以前没有碰过。



“让我来打开,可以么?”



“……可以”



一瞬间停顿了一下丈夫才回答了我。八重走进了旁边的房间,打开了右边的抽屉。里头填满了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纸张。有最近的广告传单,古旧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便签也有书信和明信片,看起来就是把各种各样的东西没有经过整理直接就塞了进来。看起来就很像是男人风格的无序整理法,让八重觉得想笑。



要寻找的东西马上就找到了。【公寓入住注意事项】。



“找到了”



就在准备要关上抽屉的时候,一个白色的信封引起了八重的注意。信封上写的地址是丈夫结婚前的住所,而收信人那里写的则是【竹井光生先生】。感觉就像被人用冰冷的刀抵在肚子上一样的感觉。细小的女性字体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四年前死去的,妹妹的笔迹。



这一定是情书。既然会被一直保存着,那肯定没有错。



“八重,要喝茶么?”



背后传来了竹井的声音。但是在她耳朵里听到的似乎并不是“八重”而是“姐姐”。实际上,竹井也确实也有一段管八重叫姐姐的时期。



妹妹的四九过了之后,针线铺终于又重新开业了。或许是因为附近没有在地震中倒下的针线铺就这一家的原因,客人比想象中还要多不少。



白天开店,晚上睡觉的单调生活。



除去偶尔会来拜访她的叔母和竹井以外,休息日她几乎不会与别人见面。叔母似乎想让八重能快点打起精神来,会带着流行的点心和当季节的花朵过来,但是毫无精神的八重也只是随声附和而已,可能是觉得侄女身边的气氛太过沉重,所以那段日子也不怎么露面了。



竹井则是很守时的,每月必定会来在佛坛上烧一次香,两人除了垂头丧气的问候之外就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望着狭窄的庭院。每次都是呆上一小时左右,郑重的道别之后离去。



新闻上跃动着复兴二字。铁路与道路都恢复了,也架设了新的桥梁。在化作瓦砾堆的土地上建起了比之前更加气派的楼房。浅草的十二阶残留的剩余部分被爆破拆除,完全解体后消失了。



或许也是一件好事吧。损毁的建筑不能就那么放在那里不管,但是八重总有一种无法释怀的感觉。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这种感觉也愈发强烈。



契机是一周年忌日叔母所说的话。



“差不多也要整理一下爱子的东西了吧。已经不在了的人的东西,一直放在身边也不太好吧”



然后,继续传来了让人觉得不舒服的声音。



“如果可以的话,就让我来处理吧。就算是已经不在的人留下的嫁妆,也还是会有人想要的么,虽然外人的话可能会觉的不吉利,但是我家的女儿的话收下也没问题。爱子的东西的话,她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叔母家有三个还没嫁人的女儿。和服,被子还有衣橱这些嫁妆都是要女方家里来准备的。八重为了爱子一点点存下来的钱,特别是和服花了大功夫,买来了缩缅(绉绸)的布匹。想要之后再由自己亲手缝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