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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侣要看家「我在自己家里这样,有什么好奇怪的?」(1 / 2)



事到如今只能说是年轻的过错,不过我在国二到国三之间曾经有过一般所说的男朋友。



那男的一副没出息的长相,不怎么注意仪容,总是有点驼背,讲话一点都不风趣,可说是个完全不具备男性魅力的社会败类──不过好吧,头脑倒还算不笨。



然而,当时正值国二的我──既是天衣无缝的青春期,又是天下无双的土气女,只不过是被他稍微温柔对待了一下,话题还算聊得来,不禁觉得有一点开心──就一下子乐得飞上天了。



真是大意失荆州。



正可说是年轻的过错。



自从我在半夜的亢奋情绪下写了情书,又一时兴起把情书给了他之后,我的命运轨道就被一路铺到了终点。



国中生的恋情结局,只会是「破局」两个字。



毕竟不是在演骗小孩的少女漫画──两人迟早会清醒,想起现实情形,然后若无其事地分手。我跟那个男的也不例外,走上了这条路。



然后,我们的爸妈再婚了。



我们变成了继兄弟姊妹,开始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



虽说世事不如意十之八九,但这种厄运可不会天天找上门──一定是坏心眼的老天爷,对我们设下的陷阱。



老天爷设下的陷阱。



换言之就是命运。



虽然跟那个男的感情融洽的那段日子,早已被我摔进了脑内垃圾桶里,然而我不得不很遗憾地承认,仍然有几段宛如浴室霉斑般洗刷不乾净的记忆残留下来。



记得那是在国二与国三之间──放春假的时候。



那个男的,找我去他家玩。



──今天,我爸不在家。



因为那男的用有些害羞的声调这样提出,因此当时愚蠢的我即刻如此心想:



终于来了。



约会也约了,接吻也接了,那么接下来就是──现代国中女生会有这种想法是很自然的事。绝不是我特别容易想歪,我说真的。



在那段时期,常常会听到班上女生聊起那类话题──这是因为我们女生从那时候起,已经在开始对抗可恶的生理现象了。与那种概念之间的距离感,跟只会看著网路图片哇哇乱叫的臭男生可不能相提并论。



我做好了心理准备。



终于要亲身体验那些只在书本中看过的知识了──我怀抱著期待与不安大约三比七的心态,有生以来第一次,成功进军了男朋友的房间。



还进军咧。



虽然我得承认我用了很白痴的譬喻,但我的确是怀著如此大的觉悟──不用说,前一天晚上我在网路上搜遍了「初体验前的须知」之类的网页,甚至还针对如何发出声音做了一番预习。



我准备周到地进了那个男人的房间之后,第一步先寻找自己的安身之处。满是书本的杂乱房间,顶多只有床能让人坐。那里?真的得坐那里?话虽如此,就在我胆怯地磨磨蹭蹭时,那个男的轻描淡写地说:



──坐啊,别客气。



就这样,结果我还是坐到了床上,但紧接著发生了一件惊人的事。



那个男的,居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坐到了我身边。



我心想:



──咦……!比、比想像中还要积极……!明明平常那么内敛!



这女的视野到底是有多狭窄?被卡车撞死滚去异世界算了。



换做是现在的我会这么想,但很遗憾地,当时的我贪生怕死地赖在地球上不走,还开始跟那个男的聊起天来。



我完全不记得聊了些什么。因为我满脑子只想著什么时候会被推倒,是不是要先接吻,还有内衣裤穿得对不对之类的事情。



那个男的只不过是换个坐姿就把我吓得肩膀都跳起来,光只是小指头碰到一下都让我差点尖叫出声。处女糗态百出的可悲时间,就这样过了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



然后又过了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



奇怪?怎么还没开始?



当我开始做如此想时,那个男的,终于说话了。



──已经这么晚啦。那么,你……



来了。



终于来了。



希望不会很痛,希望不会很可怕,希望能够一切顺利……!



──差不多该回家了。我送你回去。



………………………………………………



咦?



──那、那个……



──虽然很舍不得,但你太晚回去,家人会担心的。



就这样,那个男的把我送回了我住的公寓。



难道是护送送上床?送我回家直接送上床?



我直到最后一刻都还在这么怀疑,但仔细想想,我妈妈在家。他如果想做那种事,怎么想都应该在他家做比较合适。



那个男的在公寓门厅一派自然地跟我挥挥手,一派自然地这么说:



──今天很开心。那改天见了。



我呆呆地目送他离去──然后才终于察觉到了。



他找我去家里玩,根本就不是为了那个目的。



只不过是想在自己的房间里,跟我纯聊天罢了。



只有我一个人,一心想要迎接成长的新阶段!



──哎呀?结女,你脸怎么红红的?是不是感冒了呢~?



回到自己家里后,妈妈还来关心我。



我连一句像样的回答都说不出来,一个人倒在床上,被涌上心头的羞耻感弄到想满床打滚。



后来,大约过了一年。



直到迎接决定性的破局,我与那个男的到头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今天老爸还有由仁阿姨说会晚点回来喔。」



就在我总算整理好搬家的箱子,在自己房间里优雅地品味本格推理作品时,继弟──我说是弟弟就是弟弟──过来,慢条斯理地跟我报告了这件事。



「……是喔。所以呢?」



「什么所以不所以……」



我的继弟伊理户水斗,露出一副有苦难言的脸色。



……这样呀,我懂了。你连跟我讲公事都觉得难过就对了吧?很好。



「晚餐要怎么吃啊。」



「不要讲得好像责任在我身上一样,我又不是你妈。」



「我知道。我是因为好歹我们也要同桌吃饭,才会来找你讨论好不好──受不了,跟你讲话总是讲不到重点。」



……说得好像我反应很慢一样。



我已经改很多了好吗?比起刚认识你的时候好多了。



瘦得活像种在避光处的绿豆芽的继弟,原本就没和善到哪去的眼神变得更加凶巴巴起来,烦躁地用脚尖跺地。



虽然全被一头乱发与松垮垮的衣服搞砸了,但其实这个男的,只有五官的位置像画出来的一样端正。这点使得本来应该好感度扣分的烦躁态度竟然显得还挺有型的,让我看了更是不爽。



「那晚餐我就自己随便煮了,煮什么也随我决定,可以吧?」



「你说你要煮……你会做菜喔?」



「多少会一点,因为家里一直只有我跟我爸两个男人。至于你──噢。」



水斗哼笑一声,面露看不起人的笑脸。



这个男的,摆明了知道我不会做菜。以前他曾经把我做的像是工业废料的便当吃光光,还胡扯什么「很好吃」的谎言骗我。



「好吧,毕竟我们现在是一家人,我可以多少对你施点恩情。你就心怀感谢地吃吧,像头猪一样吃我煮的饭。」



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杀了这个男的。



我将随时可能爆发的杀意封印在胸中,尽可能露出最和善的微笑。



「这怎么好意思呢,水斗。不能什么事都丢给你一个人做,我也来帮忙吧。」



「免了。你要是又做作地弄得满手OK绷,我反而嫌麻烦。」



「我是在告诉你,我不爽单方面接受你的施舍,你这冷血男。」



「你这冷血女没资格说我──真是够了。」



水斗故意叹一口气给我看。你以为你这样很帅吗?劝你还是速速去死吧。



「那,我们走吧。」



「……走?」



去哪?我偏了偏头。



「当然是去买晚餐的菜啊──你以为用空气可以做饭吗?」



这实在太离谱了。



我为什么会跟才刚分手不到一个月的前男友,一起来到超市?



这样岂不是跟新婚夫妻或同居情侣没两样!



「呃──哦!这个很便宜耶。」



我正在烦恼这些问题时,这个前男友却在我身边把商品一件件丢进推车。



这个男的对目前这种状况难道都毫无所感吗?究竟有多迟钝──或者说,他究竟是多没把我当女人看?……不对,好吧,我的确不算女人,他也不算男人。我是姊姊,他是弟弟。



……不行。这样下去就要重蹈覆辙了。只有我一个人白费力气,只有我一个吃亏。



得保持平常心才行。



「……我看你好像都是随便拿随便买,你到底打算煮什么?」



「嗯──?我也不知道。」



「咦……什么不知道,你不是要买菜煮饭吗?」



「所以啊,总之看到什么菜便宜就买什么,然后再来想可以煮什么没错啊?如果先决定好要煮什么,那不就连涨价的菜都得买了。」



「…………有道理。」



我不禁觉得他说得有理。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生活智慧吧……没想到这个男的,居然还有生活力这一项长才。



这家伙是怎样,可以不要这么十项全能吗?



「就算什么都想不到,最糟不过就是全部丢进锅子里放咖哩块,大致上就会变成咖哩了。老妹啊,你得好好理解一下『做菜』跟『煮饭』的差别才行。」



「谁是你妹了。跟你说过我是姊姊了。」



「是是是。」



……听他说越多,当时让他吃了超烂便当的事情就越让我觉得难堪。可恶啊……



「哎,偶尔厨艺差或许也满可爱的,但每天吃可就受不了了。你还是多精进点吧。」



水斗若无其事地说出的一句话,害我的身体与思维忽然整个僵住。



……可、可爱?



这男的又在随便乱讲话了──不,可是刚才那句话听起来像是不经思索脱口而出,也有可能是真心话──



「……怎么了?不等你喽。」



不知不觉间,我竟然站在走道中间发起呆来。我急忙追上水斗,同时摇摇头摆脱杂念。



真的,这样下去就要重蹈以前的覆辙了。只有我胡思乱想,这个男的继续逍遥自在,这样太不公平了。



……我要引起他的注意。



我要让他这张看了就讨厌的脸,涨红到像是血流满面。



然后这次,我一定要让这个男的叫我「姊姊」!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他两个人并肩站在厨房煮咖哩,解决了晚餐。



虽然水斗看到我拿菜刀的样子,说:「给我等一下,看得我都害怕了!手指要这样,这样!」引发了未徵求我的许可就碰我手的意外事故,不过大致上一切平安──由于彼此爸妈都不在,不需要扮演感情融洽的兄弟姊妹,所以反而可以说比较轻松。



「洗澡水烧好了,谁先洗?」



「我先。」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因为我不想泡你泡过的洗澡水啊。」



「那我泡你泡过的洗澡水就没关系吗?」



「……我还是之后再洗好了!」



因为之前有妈妈他们在,所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但仔细想想,我其实每天都在跟这个男的泡同一个浴缸。



那岂不是……那岂不是,有点……那个……!



……我得镇定下来。



这样正好。我得趁水斗去洗澡时,调整我的精神状态。



好为了晚点进行的逆袭做准备。



「我洗好喽。」



就在我玩著密室杀人游戏(这是我设计的思考游戏。假设水斗在密室内遭人杀害,然后尽量思考有哪些手法可以成立)以实现精神统一之效时,还不到十分钟,水斗就湿著头发回来了。



「呜……」



「嗯?」



……不管是谁,头发弄湿了看起来都会有点帅。换言之这只是一般现象,没有特别的意义。没有特别的意义。



「……你会不会洗太快了?有洗乾净吗?很脏耶。」



「别在我回答之前就先骂人好吗?我有洗,只是嫌泡澡浪费时间罢了。」



真是个急性子……我就是讨厌你这种地方。明明一开始还会配合我的步调。



总而言之,时候到了。



我收拾掉脑内的密室与水斗的尸体站起来。



「那,我去洗澡了……你敢偷窥我就宰了你。」



「不用等你宰了我,我就先死于眼睛腐烂了。」



……看你等一下还说不说得出这种话来。



为了安全起见,我一边频频瞄向房门提高警觉,一边在更衣室脱掉衣服,进去洗澡。



妈妈他们在的时候我没想那么多,但是……我现在可是在有那个男人在的屋子里脱光耶……假如现在这一刻,那个男的闯进浴室里来,那可是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我……



「……………………」



……我是觉得那个瘦皮猴做不出这种事来,但万一真的发生了,我绝对要咬断他的一堆地方。



我仔细洗过澡暖好身子之后,走出了浴室。然后用乾浴巾裹起裸体,拿吹风机把头发吹乾。



……接下来就是重点了。



我紧紧握住浴巾上打的结。



──我,没有,带衣服到更衣室来换。



这是为了刻意斩断我自己的退路──下定决心要凭著背水一战的精神,击垮那个男的冷静透澈的脸孔。



没错。我既然没带衣服来换,就只能这样围著浴巾,出现在那个男人的面前!



「…………」



镜中,我的身体比起跟那男人谈感情的时期,成长得更有女人味了。特别是胸部方面,这一年间成长到判若两人──妈妈或是班上同学都还羡慕我呢。



露出的胸口,由于刚洗完澡而有些发热泛红,连我看了都觉得挺娇艳的──竟、竟然要让那男的看到我这副模样……



我开始有点后悔,至少带件内裤来穿也好啊。但是,我看不做到这种地步,恐怕无法打动那个木头人的心。



「……好。」



下定决心后,我走出更衣室。



我光著脚走回客厅。



「我……我洗好喽。」



「嗯──咳噗呼喔!」



水斗一看到我,马上把正在喝的茶喷了出来,不停咳嗽。



超乎想像的反应!



我别开脸,藏起差点笑出来的表情。



「这……你,为什么?」



「我在自己家里这样,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努力用平静的语气回答,在水斗坐著的L型沙发的斜前方坐下。



水斗一边把脸转向完全不同的方向,一边偷瞄我好几眼。



「不,可是……好歹我人在这里……」



「有兄弟在又怎样?……难道说……」



我摆出笑容,对一脸困惑的水斗拋个媚眼。



「──水斗同学,你是会用邪恶眼光看普通继姊妹的坏孩子吗?」



「唔……!」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脸红了,脸红了!你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