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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女友做体检「……有股汗味。」(2 / 2)




南同学坦率地称赞我,让我为刚才乱怀疑她的事感到羞耻。我只能报以笨拙的笑容,心里觉得非常愧疚。



……累、累死我了……



可能是因为缺乏睡眠又一直精神紧绷的关系,体力消耗得好激烈。接下来还要测室外项目,不知道我行不行。



再稍微努力撑一下,一测完就回家睡觉吧……



当我步履有些蹒跚地走出体育馆时,结果还是得重测仰卧起坐的继弟好像瞄了我一眼。



立定跳远、垒球掷远,然后是五十公尺赛跑。这些就是室外项目。



虽然还有名为渐进式折返跑的拷问,不过那个预定另外择日检测。关于那个项目,我光是听到那种冷酷无情的电子音效就想吐,所以想也知道一定很快就会出局。



立定跳远只须注意不要一屁股跌坐在地就好,垒球掷远则是利用离心力,就能测出还算不错的成绩。南同学两项都测出了让男生甘拜下风的优秀纪录。在体适能检测获得众人的欢呼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我无从想像。



睡眠不足又在春日阳光下四处走动的我,疲劳度即将到达顶点。真想立刻扑进被窝倒头就睡。我从饮水机补充水分应付掉这份欲求,然后去排最主要的项目──五十公尺赛跑的队伍。



「那……我去跑喽!」



排我前面的南同学,用与我正好形成对比的轻盈脚步站到了起跑线上。她以精湛的蹲踞式起跑,一瞬间就让同时起跑者望尘莫及,一个人冲过终点线。



「七、七•三秒──!」



负责检测的女生一大叫,周围顿时发出热烈的欢呼。南同学光明正大拿下了最高分数。真的,她怎么有脸说自己心情沉重?女人真是不值得信赖……



我一边看著南同学在终点线后面被像是田径社的学长姊包围,一边就定位。



「呼……」



不管怎样,跑完这个就结束了。再撑一下就好。我调整呼吸,脑中复习练习过的技巧与学过的知识。



「就定位──预备──」



我踢踹了地面。



姿势、手臂的摆动、双脚接地的方式。我凝神注意这一切,重现脑中的理想状态。



我感觉到身体以一年前无法想像的速度往前进。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即使是临时抱佛脚也行。我跟那个试都不试的男人可不一样。



我跟那男的,已经不「一样」了。



现在的我,比那男的更优秀。



同时起跑的人消失在视野边缘。终点线就快到了,剩下十公尺。我身体前倾,更用力地踢踹了地面。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只差一点……!



我冲过终点线。



超越极限摆动的双腿,总算放松了力道。我喘不过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一边寻求氧气,一边看向检测人员。



「八•五秒──!」



高声念出的纪录,是我这辈子跑得最快的数字。不,不过,现在比起对这事的喜悦,更重要的是──



「……结束……了……」



霎时间,我分不清上下了。



……奇,怪?



不会吧。



糟糕。



头好晕。



地面,在哪边──



「──小心。」



当我取回上下的方向感时──有一条手臂,扶住了我的身体。



是一条完全没练出肌肉的,细瘦手臂。



即使如此,那手臂却强而有力地抱住我的肩膀,没有一点摇晃。



「(……辛苦你了。)」



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呢喃。



「(不过,以后别再这样勉强自己了。)」



我抬起视野还有点闪光感的眼睛,看到一如平常的臭脸近在眼前。但那表情看起来又似乎有点生气,让我顿时只能把脸埋进他的肩窝。



他像哄小孩一样,轻拍我的背部几下。那简直就像在说「你很努力了」,让我更是抬不起头来。



身体好烫……有股汗味。



「伊理户同学──!你还好吗──!」



我听见南同学的声音。这时,这家伙一反刚才的态度,粗暴地把我整个人一扔。



「呜哇哇,小心!」



我又变得摇摇晃晃站不稳,幸好南同学似乎扶住了我。



随手把我一扔的那个男人说:



「再来你们自己看著办吧。」



他随便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转身背对我快步离开了操场。



我、南同学,以及看到整件事情的其他学生……



全都只能呆若木鸡地目送那个背影──伊理户水斗离去。



「……伊理户同学他,不是已经测完室外项目了吗……?」



等水斗的身影完全消失后,南同学低喃道。



由于男生比女生先开始测体适能,因此我们会在体育馆碰上,必定是因为他们跟女生不同,先测过了室外项目。



如果是这样,那么,那男的刚才待在这里是为了……



……伊理户水斗,再怎么说都不会是英雄。



他无法从险象环生的危机中死里逃生,也不会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容我一次又一次重申。



伊理户水斗,再怎么说,都不会成为英雄。



至少……对于我以外的人来说。



南同学带我来到做完体检空出来的保健室,让我躺下。我跟她坚称我只是有点头晕不要紧,但南同学强硬地跟我争辩:「『有点头晕』怎么会不要紧!」让我无话反驳。



我躺在乾净洁白的床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后,疲劳感就慢慢从体内消散了。



……也许我比自己想像中累积了更多疲劳。妈妈再婚、搬家、多了新的家人、升上高中……或许是因为环境也产生了许多变化吧……



「对不起喔,伊理户同学……我完全都没发现伊理户同学这么累了。」



「不会,没关系……是我不好,不该这么爱面子……」



「爱面子?」



可能是因为看到那男的率真自然的行事态度吧。很意外地,我一下子就对南同学实话实说了。



我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其实我很没有运动神经。是因为不想让大家知道,才会硬撑著为体适能检测做准备。



我不认为南同学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跟我绝交,但说不定对我会多少有点幻灭……但如果真的那样,那也没办法。即使我与一年前的自己已经判若两人,但当然还是有一两个地方改变不了。



不过我是觉得像那男的那样什么都没变也不太对。



「……呵呵。」



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面对失望的反应,但实际上看到的,却是南同学欣喜的微笑。



「总觉得啊,我好像对伊理户同学产生亲近感了。」



「咦?为什么……?」



「坦白讲,伊理户同学其实有点难以亲近呢──又漂亮、又聪明,你看嘛,岂不就是所谓的高不可攀?哎呀,可是,原来是这样呀。原来你既没有运动神经又爱面子呀~」



「……抱歉,我现在觉得有点火大,我可以生气吗?」



「可以喔。我想看看伊理户同学生气的样子!」



「那……我就不好意思一下──你、你够了没呀。」



我躺在床上伸出手来,轻轻戳了一下南同学的额头。



……我太不习惯发脾气了。



「噗……啊哈哈哈哈哈!『你、你够了没呀』!好~可~爱~喔~!」



「……不、不要笑我啦……害我一下子觉得好丢脸……」



我扭动著钻进被窝把脸遮起来。我太缺乏所有社会经验了……



「我说呀,伊理户同学?」



隔著被单看见的南同学身影,探头过来看著床上的我。



「我可不可以叫你『结女』?」



直……直呼名字!



头、头一次有朋友叫我的名字……应该说搞不好除了家人之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叫我的名字。呜哇,怎么说呢?总觉得心里痒痒的!



「怎么了?结女?结女──?可以?还是不行?究竟是哪个?」



我在被窝里羞得无地自容了一会儿后,只把眼睛露出被单外,对著一脸不可思议的南同学,尽我所能挤出声音说:



「可……可以,没关系。应该说……那、那个,务必这么做。」



然后,我忽然间想到,既然她都直呼我的名字了,我是否也该直呼她的名字?



……好,好好好。让我来,我要叫了。这也是成长的一大步……!



「晓……晓……晓……」



──呜啊啊啊啊啊!总、总觉得好难为情!竟然跟朋友互称姓名……!这样,岂不是像闺密一样!我、我担待不起……才刚认识一个星期耶……!



晓、晓、晓──就在我变得像回想起惨剧记忆而PTSD发病的重要证人一样时,晓──南同学不知为何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乖喔乖喔,慢慢来就好喽──我们一点一点慢慢习惯喔──」



然后她就像妈妈一样开始摸我的头。



她是不是把我当成笨蛋了?



「……以后还请多多指教,南同学。」



「哎呀,你不肯叫我『晓月』呀。而且怎么变这么客气!」



我们互看了几秒后,一起晃动著肩膀轻声笑了起来。



啊啊──我……真的交到朋友了。







躺一下后,我感觉舒服很多,觉得可以换衣服回家了,于是跟南同学一起走出保健室。



由于我们俩都还穿著体操服,于是走向校舍入口处打算前往更衣室,这时看到一个穿西装外套的男生正好下楼来。



「啊。」



「……………………」



那男的──伊理户水斗任由领带歪歪扭扭的遮都不遮一下,沉默地看向我这边。



……刚才,这男的,帮过我……对吧。



这男的应该没什么事得去操场。所以,他可能是察觉到我身体不舒服,才从体育馆特地跑来找我──



……我想,我还是该道个谢。这是做人该有的礼貌。没错,具有一般常识的人,这时候本来就会道谢……好。



我下定决心开口说了:



「……那个,刚才──」



「眼睛。」



像要夺得先机一般,水斗忽地指了指我的眼睛。



「冒出黑眼圈喽。」



「……咦?真的假的!」



见我急忙想拿智慧手机出来当镜子……



「骗你的。」



水斗咧嘴留下一个坏心眼的笑容,就快步走向鞋柜去了。



…………什么鬼啊!



是怎样?那家伙是怎样啊!才刚觉得他怎么变那么温柔,现在这个没意义的谎言又是怎样!



唔呜呜呜……对了,我忘了。那家伙就是那种男人。这个个性烂到家的混帐,最爱看我困扰的样子。这样想来,我开始怀疑他跑来操场只是为了欣赏我丢脸撑面子的样子。不,根本就是这样!啊啊真是够了,有够可恶!谢天谢地,我们已经分了!



就在我气愤地瞪著继弟的背影时,身旁的南同学轻声低喃了:



「……伊理户同学他,对结女好温柔喔。」



「咦?哪有啊!」



「这我就不知道喽~」



南同学像念台词般的说完,就把脚步声踩得咚咚作响往走廊上走去。



望著甩来甩去的马尾,我只能偏头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