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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1 / 2)



在伦敦的大街小巷,那骚乱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火灾的事情成了热门话题。



于伦敦塔和城中各处同时燃气的大火,不知为何当月亮看起来染得血红的时候,一处接一处地熄灭,避免了首都被火海包围的噩梦成为现实。



那时,自称目击了巨大的火球往西南飞去的市民不在少数,而说那是从伦敦塔的白塔里飞出来的,或者说是塔楼本身被红光包围了的,莫衷一是众说纷纭。



只是,虽然大家对事实真相模糊不清,但都感觉是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力量,保护了伦敦。



不管是相信那是超自然现象的人,还是不相信的人,都在口口相传伦敦浴火重生了的说法。



就在街头巷尾还为这事人声鼎沸喧闹不已的时候,安宁平静的日常生活又一次来访的艾歇尔巴顿伯爵府上,时间正怡然地悠悠流转。



“弗朗西斯先生,夫人的身体状况如何了呢?”



每次弗朗西斯来,凯莉都会这么问。就算他不是为了看诊来的也一样。实际上,今天的弗朗西斯只是无所事事地来蹭茶喝而已。



“万事正常哟。小宝宝也在顺利发育。是吧,莉迪雅?”



“昨天来的接生婆大婶是这么说的。”



刚刚做完出门准备的莉迪雅,因为时间还有些富余,于是就过来茶室跟弗朗西斯作个伴,并没有在接受诊疗。



虽说如此,不过还是如弗朗西斯所言,身体状况十分良好。身上的倦怠感一天天消减下去了,孕吐也在变少。莉迪雅自己也感觉有自信保持这种状况生下健康的宝贝。



“那是,关于孕妇的事情,比起我肯定还是接生婆更清楚的吧。可是呢,你的健康状况,要像这样每天来检查一遍就是我的工作了呐。”



“诶、不是过来玩的吗?”



看到原来一定以为是这样的莉迪雅吃惊的样子,弗朗西斯颇为受伤地耸耸肩膀。



“因为被爱德格说,‘一丝一毫的变化也不许看漏了’。我责任重大哟。”



“讨厌,爱德格真是爱操心。”



“又不是现在才开始的了啦。”



说这话的,是在另一张茶桌上的尼可。



因为变得好小好小,尼可直接坐在了桌子上。小脸整个伸进对它来说差不多是洗脸盆那么大的茶杯里,用像戴了手套一样的白色爪子,大把抓着小甜饼。实在称不上绅士仪表。



“尼可,那条领带品味不错呢。和你的新毛皮很相称。”



弗朗西斯这么一赞美,尼可就擦了擦胡须上挂着的红茶水滴,一副非常满足的模样眯起了眼睛。



“就是吧?凯莉给我缝制的。因为以前有的领带都太大了呐。”



“是不是请她把你中意的领带都重新改一遍比较好?”



“马上又会长大的哦。再过个一年半载的,领带和帽子都用得上了呐。”



“哦……这样子啊。”



一切结束后,人鱼们回到阿莫里凯海之国去了。洁特也返回了妖精国。她遵从爱德格的意愿,将悠里西斯作为伯爵家的一员带回妖精国下葬,遗体送上妖精船苏旺运了回去。



那之后有传来的消息说,在妖精国中心的山峰上,冒出的烟雾已消失,笼罩着岛屿的魔力也安定了下来。横贯英格兰与妖精国的魔力洪流也焕发新生。虽然不及往昔那样巨大的流动,但伦敦的风水流通想来是变好了很多。也没有不祥的东西在累积了。



暗地里谋划坏事的邪恶之徒也都没有了,什么事情都解决了。即便如此,伯爵家也不能说是恢复了原状,也存在着失去了的东西。正因如此,所以莉迪雅才将“仅仅靠自己几个人的力量是守护不了伯爵家的”这一点,牢牢刻在了心上。



改变了的,不只是尼可的皮毛而已。



从隔壁房间的窗户,像是被风儿吹送而至的一样,咔嗒咔嗒的声音不停传来。感觉到是妖精的气息,莉迪雅站起身来。



她一个人进到了起居室,就见格鲁比站在房中。



“终于来了呢。我想也得跟你好好道个谢的来着。”



他在水底找到了藏在那儿的火玛瑙,莉迪雅听尼可说了。在伦敦塔的地下,妖精界和人间界的遗迹相互交杂错乱,相当大的一部分都沉在了水下,如果不是格鲁比在,要找到那枚宝贵的石头恐怕很困难吧。



“道谢?我可没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格鲁比一反常态,口吻十分平淡。



“雅美的愿望,你帮她实现了对吧?是她,还有你,一起救了我们大家的吧。”



微微吃了一惊,格鲁比转身面对莉迪雅。



“莉迪雅,你都记得吗?雅美的事情。”



“嗯。她期望从人们的记忆里消失的吧。可是,我有这个呀。无法忘记来自瑟尔奇族的友人哟。”



她拉出脖颈上挂着链子,海蓝宝石便露了出来。从母亲那里继承的瑟尔奇的心脏,持有此物之人,会得到所有瑟尔奇族人的信赖。



所以,叫做雅美的瑟尔奇的消失,只要还留在瑟尔奇族人的记忆里,这枚海蓝宝石就会一直知道。莉迪雅也就不会忘记。



“伯爵他们呢?”



“当然都不记得了。都只觉得去地下遗迹寻找火玛瑙的人,是雷温、尼可和矿山哥布林,还有你。”



“那,你可别多话说漏嘴了啊。”



莉迪雅点点头。



“可是呢,格鲁比,我觉得人呐,是不会忘记刻在灵魂里的思念的。就算忘了变成妖精后的雅美的事情,爱德格和雷温也不会忘记对她的感谢和亲情的。”



“哼……算了,反正与我无关。”



虽然嘴上这么说,他其实还是很挂心雅美选择的结果的吧。好像安心了似的,格鲁比嘴角微微放松了些。



“回见了,莉迪雅。我会再来的。”



语毕,他一眨眼便隐去了身形。



“哦,对了。只有这玩意儿在水底找着了。雷温的。”



只听见窗外响起混合着风声的话音,风一停周围也立刻安静了。莉迪雅走到窗边。靠窗的小小桌子上,放着一把匕首。



银制的。若是雷温用的话,不是钢制的派不上用场吧。这么一来,那就是为了不能拿钢的妖精打造的匕首。这种程度的推理莉迪雅也能想得到。



格鲁比他,怕是在伦敦塔崩塌的征兆平息之后,费了一番很长的功夫去找的这个吧。想要为雅美留下些她的痕迹,想要留下她为伯爵家鞠躬尽瘁的证明。



“我的女主人(My lady),您在这儿吗。爱德格大人正唤您过去。”



随着敲门声,出现了雷温的身影。来得正是时候,莉迪雅把那匕首递给了他。



“好像是你的东西呢。格鲁比捡到的,他跟我说的。”



“……这么说来,可能真是我的东西。”



肯定有印象,但应该想不起具体情况吧。表情非常讶异、接过了匕首的雷温,有一阵子都杵在那儿一直盯着它看。



莉迪雅轻轻退出了房间。



“雷温先生,怎么了吗?呀,好漂亮的小刀呢。”



发现了定定站在起居室里发呆的雷温,凯莉走了过去。他托在手里的,是一把美丽的银匕首。在手柄的地方镶嵌着优美的装饰品。说是裁纸刀倒是偏大了点,是装饰观赏用的东西吗。和雷温所有的几把实战用的匕首不一样,是把有着女性物品的特征,又同时能感到凛然力量感的匕首。



凯莉虽然觉得自己好像知道这样的女性,但是回想了一遍认识的人,却没有能重叠起来的。



“是雷温先生的吗?”



“是的。不过……和姐姐很配,记得好像是因为这么想的才买下的。很奇怪吧。……明明是老早以前,就已经去世的人了。”



“你有位姐姐啊。”



凯莉觉得自己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可是,关于褐色皮肤的雷温的姐姐,不知为什么,脑海里浮起的却是肌肤白皙得几近通透的女性形象。



“曾经是我唯一的家人。”



看到他似乎非常伤感的模样,凯莉不由得走近他身边。没有手足至亲,说到这个其实凯莉也一样。可是,凯莉不曾觉得寂寞过。自从被这伯爵家雇佣后,就更加能在每日的劳动里收获喜悦,对待莉迪雅的生产也好像是自己的事情一样望眼欲穿。



凯莉握住了雷温的手。完全没去考虑该不该害羞矜持或者是不是举止得体,只觉得就应该这么做,用双手紧紧的握住。



“雷温先生,我们就是你的家人。因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因为今后还会一起工作的。”



是吓了一跳吗,他想要抽回手。凯莉也觉察到自己动作太大胆了,马上把手放了开,可雷温反倒重新握起了她的手,一副有些不可思议的样子直直凝视着。



和光滑柔嫩的贵妇人的手迥然不同,凯莉的手是干惯了洗濯与针线活计的手。被一直盯着看总觉得很不好意思,不过或许是雷温的目光实在很温柔,凯莉打消了抽回来的念头。



而且,虽然他个头挺小,手却十分男子气概,大大的,能整个儿将凯莉的手包住,不知怎么的就是让人觉得很安心。



“凯莉小姐,你真的,很温暖呢。”



诧异却大方地接受了评价,凯莉微笑起来。



“你也是,很温暖哦。”



“我吗……会吗?被这样说还是第一次。”



如此说道的雷温,非常难得的,看起来像笑了一样。



去往爱德格书房的途中,莉迪雅经过大厅附近时,听到玄关外面有好像在争论什么的嘈杂声音。



恰好路过的汤姆金斯迎上前去,对想知道出了什么事而止步的莉迪雅禀报道。



“十分抱歉,夫人。报社的人在门口吵,这会儿正派人赶他们回去。”



“报社的人?”



“是的,是记者。关于伦敦的火灾和神秘火球,不是有很多流言在到处传播吗?于是,就不断有媒体想要采访老爷,无奈只能加以驱赶。”



在众多版本的传闻中,也存在是艾歇尔巴顿伯爵施魔法拯救了伦敦一说。虽然出处不明,但知道当时爱德格有在伦敦塔的人恐怕为数不少吧。



而且,不管怎么说,毕竟名号响当当地摆在那儿。伊普拉杰鲁阁下——妖精国伯爵。那些传说故事,无论谁小时候都是耳熟能详的,会出现把它们和这次的奇异现象联想起来的人也不是没有道理。



“谁在负责赶人呢?”



“是‘绯月’的杰克和路易斯。”



他俩的话,舞文弄墨的瘦弱记者绝对不会是对手。



“那就可以放心了。爱德格是在书房对吧?”



“是的。那里也有一名记者,所以还请注意。”



只有那名记者是特殊对待的吗。一边思索着疑问一边走进书房的莉迪雅,一眼就看见了那位与爱德格面对面的年轻男子。长相算是相当英俊了。而且,莉迪雅还对他有印象。



“您好。好久不见了呢,夫人。”



站起身的他,向莉迪雅如此行礼道。



“那——个,莫非是……帕尔默(Palmer)先生?”



“您能记得真是我的荣幸。”



“哎呀,都快认不出来了呀。因为发色不一样了。”



“那个时候是染过了的。”



他难为情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