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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4)——青发忌(1 / 2)



玖渚远



KUNAGISA TOO



表妹。



玖渚盾



KUNAGISA JUN



我。



0



要珍惜朋友。



因为他有可能明天就会死去。



(爸爸的戏言系列之87)



1



我毕竟是在少与亲戚来往的家庭中长大,能和年龄相仿的表姐妹交朋友还真的让我兴奋了一下,但事态并不会因此有所进展。



反而发现了我也有嫌疑,感到走投无路。直舅舅那样劝说我一直留在座敷牢中,难道目的是哄骗嫌疑人,将她关起来……?



有可能。



他也许只是装出平静的样子,实际上因为次女被杀而怒不可遏,现在正在这个玖渚城的某处拷问室里准备将我细细切做臊子……



“你把别人的父母想成什么样子了啊,大小姐。没事的,父亲大人不是那种人。就算大小姐真的杀了近,他也会笑着原谅你的。”



“那样真的能算为人父母?”



“这间客房,昨晚是谁都能潜入的状态吧?”



小远说着,环视客房。



环视妹妹被杀的现场。



“没有锁眼、没有挂锁、没有门闩,当然也不是自动锁。”



“嗯。不是所谓的密室……可以自由出入。”



不只是这间房间。



玖渚城本身都可以自由出入。



因为是世界遗产,最外面也许会有几位保安,但只要想办法瞒过他们,过桥进入院内后就没有门卫了。就算有,也只是可爱的女仆……



所以有余地设想外部犯存在……



“事件当晚,大家都在哪里呢?我在地下牢,小远来和我约会……”



“不要立刻就修改记忆。我们昨晚还不是朋友呢。”



“抱歉。来找我,但你是在渡橹起居的吧?”



“是啊。在天守阁外给父亲大人、我和近分别准备了房间……话虽如此,也并没有吩咐我们说,以我们的身份不能进入天守阁。是因为父亲大人曾经发动政变,觉得睡在同一个建筑里终究不好,照顾祖父大人的感受而保持距离。”



虽然我也这样认为,不过他们保持距离的尺度真大。



看上去是退后三步不至踩到父亲的影子,其实是把世界遗产的渡橹当卧室……被发动政变的羸外公和绊外婆则是在天守阁的最上层。绊外婆似乎是城主,这个位置应该是妥当的。



“雪洞小姐呢?说起来,那个人睡在哪里?”



“千贺是负责照顾你的人,给她在这个三层准备了小房间。”



小房间?难道是藏武士的……不,那个空间终究睡不下人。连跪伏都不行。不过,她确实说过会在附近待命。



“所以,如果有人闯入,她也许听到了事件的动静……我装作天才随意问了问,她说昨晚睡得很沉,什么也没发觉。”



唉,是我让她受累了。



说是动静,但这里是历史建筑,即使什么也没有也有可能发出响声。要她注意到异变,有些强人所难。虽然她可能会因为职业病对铃铛的声音做出反应……



只不过,不管她是醒着还是睡着,同一层就有女仆待命,一般会想在无法上锁的房间里杀人吗……



“小远来过一次这个房间吧?那应该可以证明谁都可以到这个房间来。那时我不在,你就觉得我可能是在座敷牢里,对吗?”



“嗯,是啊,大小姐。”



“也就是说,那时候这个房间里还没有无头尸体。可以这样认为吧?”



如果她这时回答“不,有的。”的话,不论作为朋友还是作为表姐我不知该作何反应,但她普通地回答“当然”,真是太棒了。



“所以,犯行发生在那之后。……如果我再去晚一些,也许就能阻止犯行了呢。”



“……”



这种情况应该认为是幸好没有和犯人撞个正着吧。如果恰好遇到杀人犯在将少女脱光、砍断脖子的场景,那就算是真正的天才,十三岁的女孩子也什么都做不到。



“……小远受命来说服我的时候,小近是在渡橹歇息呢吧?”



“是啊,我之前是这么说的。”



“就算是双胞胎也不总是一起行动,这我能理解,但为什么不是派小近来说服我呢?”



“那大概是因为我们虽然是双胞胎,但我毕竟还是‘姐姐’吧……”



小远说出仿佛普通姐妹会说的话,然后又反问:



“你的意思是,如果是小近去说服,那么被杀的可能就是我?”



“有可能,但要说的话,如果我乖乖睡在那个客房里的话,被杀的可能就是我了。”



话说出口,便觉得这两个都是骇人的可能性。而且也不是荒诞无稽的可能性。



“也许犯人并没有特别锁定目标……如果是无差别犯,小近当天的行动便令人在意了。为什么本应在渡橹睡觉的小近会到客房来?”



“是不是被无差别犯强行带来的?有可能是在睡着的时候被扛过来的。……也有可能是以自己的意愿走来的吧?”



“也许小近也想要说服我……可能是自发的,也可能是直舅舅以外的人拜托她的……”



“再加上一个模仿‘姐姐’的假说。”



她会做那种普通“妹妹”一般的行动吗?若是这样回答就不知趣了。我已经决心要像对待普通的少女一样哀悼小近了。



爸爸的戏言系列之35。



“普通”是普通的赞美。



“……但是,就连调查活着的人的不在场证明也不简单,小近已经死掉,我们也不可能得知她当晚的移动路线了。”



“能知道啊。”



“咦?”



“啊,不,不对。”



小远立刻撤回前言。



她像是在掩饰一样。



“我只是说,以前的话能知道。这是真真正正的过去式。抱歉,大小姐,说了让你感到期待的话。”



一边说一边张开双臂。



是想用拥抱糊弄过去?



“抱住!”



总之先收下拥抱。先抱住。然后我保持着这个姿势在她耳边轻声说:



“没关系,小远,说来听听。死马当活马医。我会一直期待你的。”



“你是想要笼络我?你果然是玖渚友的女儿呢。”



小远说了些不知是后知后觉还是没礼貌的话。



“我们玖渚机关不是拥有一个那样的装置吗?不只是小近,全人类的动线都能查得到。”



然后她有痛苦地继续说。



虽然是因为被我抱得太紧才痛苦——啊啊。



是啊。



“人象卫星‘玖渚’。”



事件的起因。大元凶。



2



能够完全计量人流就是这个意思。如果想要监视全人类,那不只是小近,连犯人的动线都能查明——由于带相机的手机的普及,或是因为防盗摄像头的普及,又或是因为行车记录仪的普及,推理小说的舞台越来越狭窄,但这九个人造卫星甚至能够将舞台公演本身逼得中止。



它们能够字面意思地看穿所有犯罪行为。



所谓世界和平一点也不夸张——作为交换,推理小说这个门类基本上和剑与魔法的奇幻小说是一个意思了,但若能消除犯罪,有良知的人都会说这不过是个微小的代价。



不过作为读书人,我必须这样反驳。



那是应当避讳的反乌托邦——可怕的是,妈妈发射的人象卫星在那个阶段还没有完成。



人象卫星‘玖渚’的真正目的不是计量人流,而是管理人流——也就是根据运用方法,甚至可能让完全无辜的善男信女犯下罪行。



既可以故意制造出治安较差的地区,也可能将毫无防备的某人诱导过去——甚至可以诱导什么也不知道的少女,让她穿着单薄的衣服走进有斩首兴趣的杀人犯正在等待的房间里……



“……但是,所以是过去式。九个人造卫星中,有将近一半已经无法发挥功能,剩下的一半中,也没有任何一个状态完美。就算昨晚在轨的卫星碰巧用传感器观测了这个玖渚城,最多也只能得到没对好焦的结果。”



“这、这样啊……”



有些遗憾,也有些安心,果然还是安心更多……



“虽然说是能够看出每个人的细微动向,但实际上只能知道动线。这是为了在解析时削减数据总量。比如现在的我们,即使在遥远上空捕捉到了,也不知道我们是在拥抱还是在厮杀。只能知道我们逗留在同一个地方。”



这方面也和黏菌一样啊。



虽然能够控制迷宫中黏菌的动线,但不可能理解它们的感情。说到底真的有感情吗?不论是黏菌,还是人。



“……也就是说,如果,假设,超级如果,我……身为妈妈女儿的我,其实是超级电脑工程师,成功维修好了人象卫星‘玖渚’,就能查出小近和‘某人’是怎样来到这间房间里的了吧?”



“对。……昨天晚上我还在想:‘哼,这家伙,装模作样地。’但现在我已经相信了,大小姐没有说谎。”



要这么说的话,小远还不是在对直舅舅报联商的时候说谎……不过,我很高兴她能相信我。总算有人相信我的话了。



只是……



“……小远,你那句话说的是有多认真?”



“那句话?哪句话?”



“‘大小姐,你明明一次也没有碰过机器,为什么能够断言自己没有数码能力?’”



“学人说话真是气人……即使是模仿天才的时候,我说话方式也没有那么讨人厌吧?应该是更加叫人恨不起来的感觉。”



“那可不一定。那么,认真度是?”



“只是煽动而已。不是认真的。是开玩笑的(kidding)。”



她像是苦笑,又像是害羞地笑了……那才正是叫人恨不起来的感觉。关系亲密之后,她也会这样笑啊。我简直想一直在她身边看着,但问题不在这里……



“如果我真像羸外公说的那样能够修理人造卫星‘玖渚’……那这次事件的犯人也很容易就能找到了吧?”



“……如果是因为我说了两遍多余的话,让你产生了这种想法的话,那你还是别这么做了。”



小远慎重地选词择句。



她既没有否定说做不到,也没有否定说不知道能不能做到,而是叫我别这么做。



然后她看向无头尸体。



“你不需要为了我的妹妹,为了你的表妹,做到那个地步。”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