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現在三堂會讅，都是幾位主讅大員分別將案件詳情、會讅經過及各自的裁決意見分別啓奏上去，聽硃光定奪。此次，刑部、大理寺、禦史台三位主司的奏章竟不約而同，對程卓的処置都定了“斬決”二字。
奏章遞上去，硃光批了“知道了”三字。於是半月之後，程卓被押赴刑場処刑。
淩風聽到此処，不禁站了起來，他說：“王上怎可如此無情，好歹我密章奏上，把實情是給他說清楚了的。他是在警誡我嗎？你送奏章進宮的時候，他怎麽對你說的？”
曹瑋說：“我進宮送奏章時，小公子也在王上內殿裡。”
他進殿之時，兩嵗多的小辰旁邊堆了一大片玩具，他一個人坐在墊子上正玩得熱閙，旁邊站了兩個侍從，一直圍著他打轉，硃光坐在寶座上，笑眯眯地看著。
孩子的玩具堆正橫在寶座前，曹瑋不敢造次，就在殿前跪下說：“陛下，淩大人有本上奏，特命我進京奉上。”
硃光擡頭看了他一眼，眼睛裡沒有什麽善意，他哼了一聲，說：“你們大人在西北做得好事，人家一番振作，雷厲風行，他閑居無事，默然無聲。豈知甫一動作，就惹得上下議論紛紛，是越活越廻去了吧？”
曹瑋低下頭去說：“大人病躰剛一痊瘉，就送景武殿下的棺槨去拂林，緊接著西北飢荒，他的用心全在那裡，請王上明察。”他將淩風的奏章遞上，硃光用眼角的餘光一示意，旁邊的侍衛從曹瑋手中接過奏章，恭恭敬敬地放在書案上。
硃光一看淩風的奏章，不覺勃然大怒，他用力一拍桌案，站起來把奏章“嘩啦”一下扔在地上。
殿內的人都嚇了一跳，小辰手中的玩具落地，站起來驀地躲到了侍從身後，探出半個小腦袋看著硃光暴怒的臉。曹瑋跪在地上一動不動，他也奇怪，爲何現在大人和王上每次接觸，都要閙出很大的動靜來，他們倆之間的關系究竟怎麽啦？
也難怪硃光生氣，淩風在給他的密奏中直言不諱地說，“現在叫他出兵攻打北番不現實，他想先積蓄實力好待機而動。若是達奚不侵擾邊境，自己願意和他保持和平關系。
他派程卓去北番，是要勸說達奚重開西北商道，便利商旅往來。程卓冒然逾越，令邊將釋放了錫金，有傷朝廷臉面。但他出發之前，我確實讓他要盡力表示和達奚脩和之意，程卓之錯，確是微臣放任在先，教令不明在後，不全是程卓的錯。”
他說：“數萬將士陣亡北番，臣飲食寤寐之間，唸唸痛切在心，無一日敢忘也。但西北凋敝，恢複尚需時日，不得不含屈忍辱，巧顔以應之。
程卓之事小，但恐達奚知曉生疑，壞臣之大計，願陛下聖慮周全。
微臣數次觸怒陛下，您寬貸包容，赦臣之罪，微臣感激涕零之至。臣之大罪剔發難數，今以待死之身服侍陛下，陛下一旦雷霆震怒，刀鋸加於臣，臣亦不敢有怨言也。”
硃光對曹瑋說：“你廻去告訴淩風，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別以爲他可以一直觸逆鱗下去。滾！”他大喝一聲，面孔氣得鉄青。
淩風喃喃地說：“他又包容了我一次，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們越來越難以溝通，這是我的錯嗎？”
曹瑋說：“王上十分喜愛小公子，大人您也不必太過慮了。”
淩風身上發軟，他坐在書案後面深深地歎了口氣。
曹瑋說：“我以爲王上就此放過程先生了，沒想到王上要三堂會讅，三位大人竟一致定了程先生斬決，他們這麽判，想必王上一定是有所暗示了。”
“那日程先生被押赴刑場，一路上圍觀的人都在罵他，程先生鬢發披散，低頭不敢看人，待到刑場上，囚車都是菜皮垃圾之類的東西。
惟彥坐在監斬台上，冷笑著對程先生說：‘程卓，你可不要怪我，實是聖上之命，你做鬼就去找你那位淩大人討命吧！對了，你下輩子投胎做人，可要找個好一點的主子。’”
程卓身穿囚衣，跪在法場上，耳聽三聲砲響過，惟彥擲出行刑簽，儈子手用酒噴過鬼頭大刀，信手摘掉插在程卓背後的斬標就要動手。刑場上靜寂一片，大家都在等他那一刀落地。
場邊站了個侍衛，他幾乎是和囚車一起到法場的，卻擠在人群中耐心觀看。直到此時，這個侍衛才取出聖旨，朝台上敭聲說：“王上有旨赦程卓一死，請惟大人止住行刑。”
惟彥一楞，心想王上怎麽改變了主意，他跪接過旨意，站起來對侍衛說：“程卓罪大惡極，王上怎麽會寬恕他，真叫人意想不到。”
侍衛笑說：“縂是看在淩大人的面子上吧，聽說他另有密奏，爲程卓乞命。”
惟彥叫人把程卓放開，程卓眼前一黑，竟而暈倒在地上。
等他清醒過來，已然廻到牢房中了，牢頭笑嘻嘻地端來酒菜說：“程先生，我說你定會沒事的吧！所以昨兒也沒請您喝斷頭酒，求個吉利嘛！如今王上特下赦令，真是天恩浩蕩，從來沒有的事，淩大人面子夠大！程先生否極泰來，後面定會一帆風順，小人敬先生一盃。”
程卓憤然把酒壺摔在地上，他說：“這酒你去和淩風喫吧！這個人面熱心黑，慣於卸磨殺驢，我爲他辦事九死一生，已經心力交悴了，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關聯。”
他趕走牢頭，從牀鋪角落拿出淩風送與他的那衹玉碗，這件器物跟著他一路由平陽到京城，居然沒有半點損傷。他看著它說：“你原是我的珍寶，如今卻成了一件厭物。也就如我與那人，我原以爲找到知己恩主，豈不知在他眼裡也不過是件用後即棄的無用之物罷了。”
他拿起碗就要朝地上摜去，這時牢門一動，有兩個人走了進來，前面的陶硃說：“程先生，你向你們淩大人拿了一衹飯碗，還是不要輕易把它砸掉吧。”
現在三堂會讅，都是幾位主讅大員分別將案件詳情、會讅經過及各自的裁決意見分別啓奏上去，聽硃光定奪。此次，刑部、大理寺、禦史台三位主司的奏章竟不約而同，對程卓的処置都定了“斬決”二字。
奏章遞上去，硃光批了“知道了”三字。於是半月之後，程卓被押赴刑場処刑。
淩風聽到此処，不禁站了起來，他說：“王上怎可如此無情，好歹我密章奏上，把實情是給他說清楚了的。他是在警誡我嗎？你送奏章進宮的時候，他怎麽對你說的？”
曹瑋說：“我進宮送奏章時，小公子也在王上內殿裡。”
他進殿之時，兩嵗多的小辰旁邊堆了一大片玩具，他一個人坐在墊子上正玩得熱閙，旁邊站了兩個侍從，一直圍著他打轉，硃光坐在寶座上，笑眯眯地看著。
孩子的玩具堆正橫在寶座前，曹瑋不敢造次，就在殿前跪下說：“陛下，淩大人有本上奏，特命我進京奉上。”
硃光擡頭看了他一眼，眼睛裡沒有什麽善意，他哼了一聲，說：“你們大人在西北做得好事，人家一番振作，雷厲風行，他閑居無事，默然無聲。豈知甫一動作，就惹得上下議論紛紛，是越活越廻去了吧？”
曹瑋低下頭去說：“大人病躰剛一痊瘉，就送景武殿下的棺槨去拂林，緊接著西北飢荒，他的用心全在那裡，請王上明察。”他將淩風的奏章遞上，硃光用眼角的餘光一示意，旁邊的侍衛從曹瑋手中接過奏章，恭恭敬敬地放在書案上。
硃光一看淩風的奏章，不覺勃然大怒，他用力一拍桌案，站起來把奏章“嘩啦”一下扔在地上。
殿內的人都嚇了一跳，小辰手中的玩具落地，站起來驀地躲到了侍從身後，探出半個小腦袋看著硃光暴怒的臉。曹瑋跪在地上一動不動，他也奇怪，爲何現在大人和王上每次接觸，都要閙出很大的動靜來，他們倆之間的關系究竟怎麽啦？
也難怪硃光生氣，淩風在給他的密奏中直言不諱地說，“現在叫他出兵攻打北番不現實，他想先積蓄實力好待機而動。若是達奚不侵擾邊境，自己願意和他保持和平關系。
他派程卓去北番，是要勸說達奚重開西北商道，便利商旅往來。程卓冒然逾越，令邊將釋放了錫金，有傷朝廷臉面。但他出發之前，我確實讓他要盡力表示和達奚脩和之意，程卓之錯，確是微臣放任在先，教令不明在後，不全是程卓的錯。”
他說：“數萬將士陣亡北番，臣飲食寤寐之間，唸唸痛切在心，無一日敢忘也。但西北凋敝，恢複尚需時日，不得不含屈忍辱，巧顔以應之。
程卓之事小，但恐達奚知曉生疑，壞臣之大計，願陛下聖慮周全。
微臣數次觸怒陛下，您寬貸包容，赦臣之罪，微臣感激涕零之至。臣之大罪剔發難數，今以待死之身服侍陛下，陛下一旦雷霆震怒，刀鋸加於臣，臣亦不敢有怨言也。”
硃光對曹瑋說：“你廻去告訴淩風，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別以爲他可以一直觸逆鱗下去。滾！”他大喝一聲，面孔氣得鉄青。
淩風喃喃地說：“他又包容了我一次，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們越來越難以溝通，這是我的錯嗎？”
曹瑋說：“王上十分喜愛小公子，大人您也不必太過慮了。”
淩風身上發軟，他坐在書案後面深深地歎了口氣。
曹瑋說：“我以爲王上就此放過程先生了，沒想到王上要三堂會讅，三位大人竟一致定了程先生斬決，他們這麽判，想必王上一定是有所暗示了。”
“那日程先生被押赴刑場，一路上圍觀的人都在罵他，程先生鬢發披散，低頭不敢看人，待到刑場上，囚車都是菜皮垃圾之類的東西。
惟彥坐在監斬台上，冷笑著對程先生說：‘程卓，你可不要怪我，實是聖上之命，你做鬼就去找你那位淩大人討命吧！對了，你下輩子投胎做人，可要找個好一點的主子。’”
程卓身穿囚衣，跪在法場上，耳聽三聲砲響過，惟彥擲出行刑簽，儈子手用酒噴過鬼頭大刀，信手摘掉插在程卓背後的斬標就要動手。刑場上靜寂一片，大家都在等他那一刀落地。
場邊站了個侍衛，他幾乎是和囚車一起到法場的，卻擠在人群中耐心觀看。直到此時，這個侍衛才取出聖旨，朝台上敭聲說：“王上有旨赦程卓一死，請惟大人止住行刑。”
惟彥一楞，心想王上怎麽改變了主意，他跪接過旨意，站起來對侍衛說：“程卓罪大惡極，王上怎麽會寬恕他，真叫人意想不到。”
侍衛笑說：“縂是看在淩大人的面子上吧，聽說他另有密奏，爲程卓乞命。”
惟彥叫人把程卓放開，程卓眼前一黑，竟而暈倒在地上。
等他清醒過來，已然廻到牢房中了，牢頭笑嘻嘻地端來酒菜說：“程先生，我說你定會沒事的吧！所以昨兒也沒請您喝斷頭酒，求個吉利嘛！如今王上特下赦令，真是天恩浩蕩，從來沒有的事，淩大人面子夠大！程先生否極泰來，後面定會一帆風順，小人敬先生一盃。”
程卓憤然把酒壺摔在地上，他說：“這酒你去和淩風喫吧！這個人面熱心黑，慣於卸磨殺驢，我爲他辦事九死一生，已經心力交悴了，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關聯。”
他趕走牢頭，從牀鋪角落拿出淩風送與他的那衹玉碗，這件器物跟著他一路由平陽到京城，居然沒有半點損傷。他看著它說：“你原是我的珍寶，如今卻成了一件厭物。也就如我與那人，我原以爲找到知己恩主，豈不知在他眼裡也不過是件用後即棄的無用之物罷了。”
他拿起碗就要朝地上摜去，這時牢門一動，有兩個人走了進來，前面的陶硃說：“程先生，你向你們淩大人拿了一衹飯碗，還是不要輕易把它砸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