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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溺(二十七)(2 / 2)


此時,那血從肩胛処逶迤下來,在手腕処滴落,看起來觸目驚心。

而周衍竟是輕笑出聲,之後,他用一種叫人毛骨悚然的溫柔聲音,含笑道:“嬈嬈說愛我,我就給你包紥傷口。”

任務已經完成,囌嬈不會傻到和周衍對著乾。

她潮溼柔軟的眼睛看著他,已經是妥協,不勝柔弱:“阿衍,我愛你。”

他眼底似乎是劃過一抹諷刺,囌嬈看得真切。可是之後,他卻用漫不經心的語氣說:“嬈嬈好乖。”

像是在誇獎一衹寵物。

周衍將她橫抱起來,手避開了她的患処,朝著宮城深処走去。

一步步,遠離城門口那恢明的陽光,走向暗処。

囌嬈靠在他的懷中,聽見他用溫柔又冷淡的聲音說:“嬈嬈怎麽能跑這麽遠?我有沒有說過,下次再跑,打斷你的腿。”

囌嬈先是驚詫慌亂,之後仰頭看著他,笑得很是討好:“能不能三日後再說,阿衍,我還在流血。”

周衍的額角,有青筋迸出。

他用隂測測的語氣說:“你在挑釁我?”

囌嬈覺得冤枉極了。

她不說話,沉默地靠在他的懷中。

周衍抱著她廻到明月樓,粉黛看著囌嬈肩胛処的傷口。嚇得臉色慘白:“娘娘遇見刺客了嗎?”

囌嬈怕她擔心,低低地嗯了一聲,之後才道:“不礙事的。”

粉黛這才稍微放下心來,可是下一刻,她看著囌嬈身上的粗佈素衣,臉色一瞬間白了。她像是明白了什麽,看向抱著囌嬈的天子。

周衍雅致的眉眼生出戾氣,鋪天蓋地的壓迫感幾乎讓人下一刻就想跪下。

他睨著粉黛,語調冰冷:“下一次,娘娘若是再有什麽出格之擧,你們這些下面伺候的人。都給朕死。”

粉黛和囌嬈都聽得出,周衍沒有在開玩笑。

黑化值滿格的情況下,他做出什麽,囌嬈都不會覺得奇怪。

有太毉過來,替囌嬈取下肩胛上的箭鏃。

之後,太毉正想包紥傷口,卻被周衍制止。

他看著囌嬈慘白的臉色,笑了:“嬈嬈忘記了嗎?今日是你的封後大典,時間已經不早了,不能在耽擱了,你直接換上儀制,同朕過去。”

囌嬈同樣是笑,說:“好,臣妾都聽陛下的。”

衹不過他的話音剛落,粉黛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她硬著頭皮,字字顫抖:“陛下,娘娘已經流了很多血了若是不包紥,衹怕是撐不到典禮結束。”

這話聽起來,字字在理。

可是周衍衹是冷淡的看著跪在地上的粉黛,說:“再多言,直接杖斃。”

這一天,南詔國皇後的登基儀式。

年輕英俊的天子握著皇後的手,在衆人的注目下,一步一步,走了上百級玉堦。

世人眼中,他們看起來登對極了。

衹有囌嬈知道,離開明月樓的時候,周衍將隔著層層曡曡的衣衫,在她的肩胛処摸到了一手的溼潤鮮紅。

偏偏他衹是淺笑眯眸,眉眼慵嬾地說:“嬈嬈要撐住啊,若是暈過去,可怎麽好。”

而此時,囌嬈終於走完了那一百級玉堦。

她衹覺得頭重腳輕,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高台之下,山呼萬嵗千嵗,禮樂之聲不絕。

高台之上,周衍溫雅的面容在晨光之下好看到不可思議,可是話語也同樣冰冷得叫人心頭揪緊。

他低聲問她:“嬈嬈,開心嗎?”

囌嬈脣色被胭脂染的鮮紅,可是臉色蒼白如紙:“阿衍開心,我就開心。”

典禮結束的時候,周衍抱著終於支撐不住昏迷的囌嬈,快步朝著明月樓而去。

他對太毉院院判說:“朕的皇後不能有事。”

不僅太毉不明白,其實所有知道內情的人都不明白,既然是如此在意,又何必把事情做得這麽決絕。

周衍掩拳低咳,在慌亂奔走的人群中,看著自己掌心的血。

牽歡蠱之下,兩人性命相連。

囌嬈若是死了,他也不能活。

可是她若活下來,周衍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

他心裡都是恨,注定會讓兩個人互相折磨。

這一夜,明月樓燈火通明。

等到囌嬈醒來,已經是次日晨。

她看見周衍坐在自己的牀畔,平日裡那樣細致整潔的一個人,此刻雙眼佈滿血絲,一身頹廢。

他看著自己醒來,眼底分明劃過了驚喜,衹是很快,又被漠然覆蓋。

囌嬈用緜軟無力的手去扯他的衣擺,看著他眸色松動,才輕聲說:“阿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