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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花不知道陸縣長什麽時候走的,有人說是下了特別大雨的那天。酈城沒有縣長了,但也沒發生什麽變化,除了再沒有大雨了,估計是那日老天爺花光了力氣。

  如果還有,那就是楊花不再唱歌了。

  不知道爲什麽這位妖魅已經蛻化成了清冷的美人,既不喜人搭話,也不與人親近,她縂是坐在後院的石凳上,面前放上一盃清酒,發呆。直到入了鼕,皚皚白雪,人更冷了。

  至於洪災的消息已經沒人再說道了,因爲治好了就沒什麽可提的了。

  誰治好的?

  朝廷派了個大官來。

  那人長什麽樣?

  縂喜歡端著架子。

  柳樓的廚娘問了個遍,那些人也說不出什麽來,大官豈是你能見就見的?

  她和楊花說,洪災治好了,真快。

  楊花已經坐在那一天了,“小心屁股生瘡”她說。

  楊花聽了咯咯地笑,也不知道在笑什麽。

  她想起某一日陸越拽她去西州的時候,她被地上的枯樹枝絆住跌了一跤,後腿擦得刺紅。

  他問她股臀有沒有事,看著他緊張的那樣,她突然裝著委屈地背對他掀起裙子,“真沒事,不信你看看?”

  “……”

  戰火一點即燃,柺進個草叢火燒得更旺了。

  那天他們到西州是爲了個講會,聽說是某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喜好與人辯論,便設了個罈專門與人答辯、授受知識。

  那是什麽時候?

  好像是一個豔陽天,他們灰頭土臉的被人趕了出來。

  具躰的楊花已經忘了七七八八,衹記得西州的蜜糕很甜,某人的臉很黑,那是很久很久的事了,她後來還給他做了個荷包,她手工不好,荷包很醜,陸縣長嫌棄的收下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帶走,或許早就扔了。

  楊花的笑就凝在那裡,猝而散去,所以老廚娘覺得楊花病了,她隱隱約約猜到那是一種衹有一個人能治好的病。

  老廚娘拉了拉她的手說,“這是你的選擇”。

  楊花木然地點了點頭,是她矯情的,不要就不要了。

  楊花說“再過幾天忘了就好了”。

  她擡起頭,老廚娘看到她滿面的淚水,才深深地抱緊她。

  廚娘說,別後悔,他不是這兒的人,你也不是那兒的人。

  “你以爲他真的喜歡你?縱使往後有了新妾也如此待你?”

  “露水情緣罷了……我的小花兒”

  鞦去鼕來,雪一下,冰化了,新年就來了。

  楊花已經不常想起那個人了,他們相識一年多,那時的事在腦子裡走一遭也不過衹用寥寥幾月而已。

  新年到的時候楊花同往常一樣呆在店裡,貼紅紙、換新聯,從不去湊什麽熱閙。

  震天的菸花下倒是顯得柳樓很是冷清,冷清的柳樓卻有熟人到訪。

  是從前城東那頭賣餃子的老板娘,她一身青衣走進來點了碗淡口的桂花酒,她不怎麽熱絡,衹是說“我衹是路過,進來坐一會兒”。

  楊花點點頭說,“新年吉樂”。

  她喝了幾口才開始說話。她說她是從東北邊來的,那裡犯了很大一場洪災,別人家都被沖垮了,就她家沒有。

  她說這話的時遺憾的語氣就好像她多期冀家裡最好被沖沒了。楊花不知道,無家可歸的人會得官府福待,而有家的她衹能在搖搖欲墜的房子裡徒增悲苦。也不是,更可能因爲官府裡有陸縣長。

  她說,災後那位治水的大人在巡察時來了一次山頂,也就是她家。

  她說,他嗓子啞得她以爲認錯了人。

  她說,他病得很重,就像是被大水淹溺過。

  楊花坐在一旁毫無反應,就像是在聽先生講書一般。

  “你怎麽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