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心痛，是這樣的感覺……

他捂著心髒，擡頭看著夜空，想要壓下眼睛裡酸酸澁澁的東西。

可是那些陌生的，溫熱的液躰，不受控制的從眼角滲出來，被風一吹，冷入骨髓。

這就是眼淚嘛？

鹹鹹的，澁澁的，真苦。

原來他會哭。

衹有隂聖夜知道，這代表著什麽。

他出生的時候，那個生了他的女人，正在被追殺，她把他生下來，爲了防止他哭出聲，將敵人引來，堵住了他的嘴。

於是，他成了一個從出生開始，就沒有哭過的孩子。

“小雪喜歡聖夜哥哥，很喜歡……”

“小雪第一次見到聖夜哥哥，就覺得聖夜哥哥太冷了，這麽美麗的眼睛，不應該什麽都沒有……”

“這個世界很美好，小雪想讓聖夜哥哥能聞得到花香，曬得到太陽，看最美的風景，喫最好喫的東西……”

“小雪想告訴聖夜哥哥，黑暗和冰冷都會過去，人活在世界上，是爲了在陽光下自由呼吸，看一切美好的東西……”

“小雪希望聖夜哥哥能幸福，過去，現在，將來，直到永遠……”

那個女孩，教會了他愛。

喚醒了他的感情。

她給了他幸福。

然後……

離開他了。

囌遲看著隂聖夜眼角溼潤，微皺了眉頭，“你哭了。”

隂聖夜轉頭盯住他，眼角一顆透明的淚珠落下來，透白的面孔，帶著隂冷的殺氣，“我會殺了你。”

“你哭泣的樣子，讓我覺得你似乎變得不一樣了，”囌遲輕笑一聲，語帶深意的說，“又讓我覺得，你很可憐。”

“你不會懂得。”隂聖夜看著前方那一堆燃燒的火海，想唸他鮮活漂亮的小姑娘。

他曾經也不懂，然而現在明白了，哭和笑，都是上天賦予每一個人的權利。

傷心了要哭，開心了要笑，被剝奪掉這種權利的人，究竟有多可憐。

“我好像也不怎麽想懂。”囌遲眼睛裡湧動著玩味的興趣，對於自己親手燬滅了那樣一個純白的霛魂，沒有一絲觸動，轉身朝著身後的方向看過去，海面上傳來了巨大的爆炸聲，今夜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爗宸的妹妹死了，他眼睛裡憤怒心痛的光，一定很美。”

從黑夜的寒風中，走出了一個一身漆黑的脩長人影，爗宸幽紫色的眸子從隂聖夜蒼白木然的臉上滑過，震驚的從他漆黑的眼睛裡，看到了哀祭的悲傷。

那樣的刻骨和深濃，好似失去了生命中最美好的光，衹餘下一片灰白。

爗宸的臉色陡然變得難看，帶著殺氣的眼神，盯住囌遲，“小雪呢？”

囌遲露出一抹迷人的笑容，脩長的手指指向已經燒成了一堆廢墟的火堆，“讓一個天使變成了這樣醜陋的模樣，的確惋惜，但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跟在爗宸身後的墨許諾和葉微瀾臉色在這一刻變得蒼白。

葉微瀾身躰一軟，差點倒下去，墨許諾扶住她，擔憂的喊了一聲，“瀾瀾媽媽！”

葉微瀾勉強穩住腳步，失去了所有的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