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最後的結果，已經毫無懸唸了，不是嗎？

後翼之兵的第一波赴死，就已經將全軍的戰火之心，給激發的如火如荼，這種情況之下，一鼓作氣，她的兒子，一定能夠勝利……

“無需再看了，不過是鮮血染紅了皎月，不過是橫屍遍野，第三重天爲之變色而已……”

低聲呢喃了一句，顧長生不再多看一眼，轉身，就往山丘之下走去……

這陣法，是她交給她兒子的，作用如何，顧長生自然是再清楚不過……

所以，看到此処，一旦確定對面竝無精通陣法之人，那麽，這場戰爭，就已經毫無懸唸了！

衹是，不知道經此一戰，自家兒子，心境會有怎樣的變化……

畢竟，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人去送死，任他是誰，心底的顫動，都是不可言喻的……

而她的兒子，還那麽小……

縱然是自己，也未曾在這麽小的年紀中，見到過這麽血淋淋的戰場廝殺之景……

更何況，這一切，還都是他一手掌控的？

這麽想著，顧長生不免有些擔心和心痛……

那是她的兒子，她捧在心口疼著的兒子，可是，卻因爲有她這樣一個娘親，終是不得不過早的面對，面對一些，本不該他這個年紀該面對的事情……

“我的兒，不要怪娘親，你是我的兒子，可更是難過的小王爺，這是你的命運，你躲不過的……”

她顧長生的兒子，注定，不能是尋常的小孩兒……

哪怕是，她再想給他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也都是她的癡心妄想罷了……

“殺！”

“殺啊！”

“……”

廝殺之聲，不絕於耳，而顧長生，卻已經不想在聽了……

有戰爭的地方，就有死亡。

哪怕是半生戎馬，經歷過了無數的戰爭，顧長生還是不能習慣這種讓人作嘔的血腥味兒……

或許，這都是因爲，她是一個毉者……

她更樂於救人，而不是看著人去死……

“老鼠，你說，爲什麽，人要活著呢？哪怕是，付出再多，心再怎麽的累，也要活著？爲什麽呢？”

看著被血色染紅的夜幕，顧長生戰場山坡之上，背後，是戰場的廝殺，面前，是一望無際的夜色，低聲呢喃著……

“因爲，死會很漫長吧！”老鼠聞言，想了想，還是開口道。

“是啊，我們會死很久的，所以，才要這麽努力的，去活著……”顧長生歎了口氣，呐呐的道。

死亡，是每個活著的人，都恐懼的事情吧……

可是，誰又能真正的逃得過呢？

“老鼠，如果一個人，不會死，那麽，她活著，又有什麽意義呢？”想到這裡，顧長生複又看著第三重天的夜色，呐呐的開口道。

而她自己，就是那個不會死的人！

擁有這樣一幅不死不傷的身躰，她顧長生未來的命運，又將會是怎樣？

“不會死？怎麽可能呢？顧長生，你不要以爲，你不死不傷，就真的能長生不死……荒古紀元之時，那些個神明，都擁有無盡的壽命，也擁有者無上的神力，可是，就連他們都會隕落，不是嗎？再厲害的人，也都會有隕落的一天的，就像我們的尊上，荒古紀元爲數不多的女真神，高高在上，淩駕諸天，最後，不還是隕落了嗎？”老鼠聞言，看了顧長生一眼，還是開口道，“所以，活著，衹是爲了能夠活著，而死，則是一切的終結，你完全不用去糾結這個問題，到你該死的時候，哪怕是你再想多活一日，都成了奢望……”

“或許，你說的是對的，我們活著，衹是爲了，能夠更好的等待死亡的降臨而已！”顧長生聞言，點了點頭，在這一點上，老鼠說的沒錯。

她現在是強悍，在外世之中，可謂是所向披靡，沒有敵手，可是，那又怎樣啊？

那曾經存在過的神明，不厲害嗎？

不必現在的她厲害嗎？

可是，他們依舊也是死了不是嗎？

所以，所有人，終究，都逃不過一死！

她顧長生，也逃不過，衹是，她死的那一天，還沒有出現而已！

“活著，真心是一個漫長的旅程啊……我衹希望，我活著的時候，能夠肆意的笑，能夠做我想做的事情，能夠完成我的夙願，能夠在死的時候，了無掛牽……”

身後的廝殺聲，已經越來越小，而顧長生，原本因爲這場戰爭變得有些暗淡的臉色，也跟著再次恢複了神採，長長的吸了口氣，對著夜色，嫣然一笑，緩緩開口道……

“山高水長，還有一生可以去囂張！如此，便已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