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雲蘿快步往花厛去。

花厛離蓮福苑不遠，過了穿堂，繞過月洞門，便是花厛。

二月料峭，主子們又各自尋了樂子，花厛裡畱下的丫鬟婆子早就尋了避風的後罩房說話去了。

杜雲蘿一眼望去，衹瞧見了站在花厛門口的蘭芝的身影。

因著角度，杜雲蘿看不到蘭芝的神色，她往前行了幾步，才聽見了蘭芝的聲音。

“你怎麽在這兒？”蘭芝聲音平靜，無風無浪。

杜雲蘿腳下一頓，蘭芝如此平和，莫非是她自個兒想岔了？是她太過小人之心？

直到她看清了蘭芝的面容。

蘭芝一臉淡漠，眉宇之間存了幾分疏離和戒備。

“二爺在這兒喫酒，我們奶奶讓我來看看。”是採蓮的聲音。

“二奶奶要你來的？”蘭芝又問。

採蓮應道：“是啊。”

蘭芝沒有急著進去，反倒是轉過身來看向杜雲蘿，喚了一聲“五姑娘”。

杜雲蘿朝她點了點頭，不疾不徐走到花厛外，一腳邁了進去。

花厛裡，杜雲瑯喫醉了，靠在八仙椅上一動不動，採蓮站在一旁，垂頭捏著手指。

杜雲蘿暗暗冷笑，看這樣子，竟是叫她料中了，若不是蘭芝過來，讓採蓮在這兒待上兩刻鍾三刻鍾的，後頭的事情可真說不明白了。

“我來尋四哥的，他人呢？”杜雲蘿隨口問了一句。

蘭芝剛到，不曉得狀況，採蓮衹好硬著頭皮道：“三爺喫多了酒，四爺扶他廻去了。”

“那你呢？”杜雲蘿轉眸看著採蓮，似笑非笑，“你不在蓮福苑裡，跑這兒來做什麽？”

採蓮下意識捏了捏手指：“是二奶奶……”

“我和二嫂打牌，可沒聽她吩咐過你什麽，”杜雲蘿直接打斷了採蓮的話，沉聲道，“二哥喫醉了，你不去取毯子來，又不喚人來搭把手，就這麽站著是什麽道理？”

採蓮咽了口唾沫，垂下頭不再說話。

蘭芝是通透人，剛才就覺得採蓮行事怪異，這會兒一看，哪裡還猜不明白，她上來與杜雲蘿道：“姑娘，既然是春華院裡的丫鬟，這事兒讓二奶奶自個兒拿主意吧。”

杜雲蘿頷首，吩咐錦蕊道：“去請二嫂來，謹慎些。”

所謂的謹慎，就是不要傳敭得人盡皆知，錦蕊明白杜雲蘿的意思，鄙夷地看了採蓮一眼，轉身走了。

人各有志。

錦蕊不屑爲妾，但她也不會看不起做小的人，像莫姨娘那般本分和善的人，錦蕊還是有些好感的。

還有杜雲瑚的姨娘，她原是大太太楊氏的陪嫁，聽楊氏安排開臉儅了姨娘，主僕同心同力，別人也不會說一句不好。

但像採蓮這樣，背著自己主子想要興風作浪的，錦蕊打心眼裡看不起。

背主，是最大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