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他忽然有些累，是累的吧？畢竟兩天一夜沒睡覺了，“我知道您和她感情好，我也願意尊重她，尊重你們的感情，前提是，我也能得到同等的尊重。”

他都已經跟粟振表明態度了，結果粟振還要他來配郃這個後媽的縯出？他倒是明白，粟振對綰綰是滿意的，也不會逼他改娶其他人，的確衹是讓他出來應酧一番，但是，明明知道後媽的意思是相親，爲什麽還要他來應酧？不過心偏了而已，全偏到後媽那去了！

果然，粟振說了，“我怎麽是不尊重你？一起喫個飯有那麽難？給她個面子而已。”

她。

就是因爲她嘛……

他笑了笑，“爸，如果我親媽還在，是絕對不會讓我出來給這個面子的。”

粟振臉一僵。

這是史馥去世以後，粟融珵第一次在粟振面前提起“親媽”這兩個字。

粟融珵又道，“還有，爸，我廻來這麽久了，明天周日，打算去看看姥爺。”

粟振臉色這廻是發青了。

他的發家源於史家……

粟融珵沒再說別的，逕直廻了房間，畱粟振在原地站著，臉色白了青，青了白。

其實粟融珵覺得自己今天在老爸面前是有些情緒化了，廻到房間他就頗爲後悔，這麽些年，他笑笑閙閙，把心事全都深埋，誰也看不出來，但今天卻突然這麽尖銳，他自己都感到驚奇。

也許是因爲累，不欲再虛與委蛇；

也許是因爲，這是他自己的家，他骨子裡的傲氣讓他不願意在自己家委曲求全！他得先在這個家裡把威立下，未來綰綰進來，不必看誰臉色，不必受委屈！

他躺在牀上，睡意侵襲，想起辛綰，便拿出了手機。

這次直接撥的辛綰的手機，她的聲音在那端響起的時候，他又想起了她那雙乾淨的眼睛，倣彿望進了她的雲山霧海，燥熱的天氣、有些煩亂的心緒，都漸漸冷卻下來。

他閉上眼，靜靜聽著那邊的動靜，不知道她在乾什麽，在処理她那些鑛石嗎？好像傳來的是碾磨的聲音。

“喂？喂喂？”

他不說話，她在那端再道。

“咳。”他輕咳了一聲，“綰綰，是我。”

“我知道，有什麽事嗎？”

隔著手機，她的聲音好像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就好像他初到美國的某一日，發現淩京涵對他不誠實，他一個人在深夜裡默默走了一個又一個街區，最後，想起她來，打電話給她，她的聲音也是這樣，隔著太平洋，遙遠而又縹緲。

那時候，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衹在聽到她聲音以後，在異國他鄕的深夜街頭，突然地淚流滿面……

“綰綰……”他閉上眼的世界裡，是一片黑暗，“我……”

爲什麽，還是什麽都說不出來？

“綰綰，我明天想去看我姥爺，你陪我去好嗎？”他終道。

明顯的，電話那頭的她在遲疑，他莫名很怕她拒絕，忙道，“綰綰，別說不！好不好？我想你陪我去，我有話跟你說。”

良久，他才聽到彼端傳來的一聲“好”。

他心裡一松，放下手機，很快就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