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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捉虫)(1 / 2)





  “在位二载,七王爷为何始终无一妃一嫔?又为何在登上宝座两年后再不见踪影?嘿嘿,各位看官且听我细细说来!此事说来,全因一位天人样貌的男子……”

  萧清和坐在斜对面楼上,津津有味地听着,一颗接一颗的瓜子往嘴里送,坐他对面的人淡淡地望他一眼,实在无法理解此人是什么趣味。

  听着说自己话本子还这样兴味十足。

  “那是一年冬天,烽烟四起,北祁也算得战事吃紧,先皇薨,七王爷应召归来,大红喜服披身,眼看着就要成婚了,却在第二日传出消息,诶,这员外之女啊,悔婚了!”

  听客一众哗然,纷纷说着要听写不一样的。

  “是呀是呀,就这话,您都讲三年了也不嫌腻。”

  说书人哼哼两声,不以为然地接着道:“都说是女方悔婚,这居然有人信?”

  底下看官们吸了口气,预感到接着要讲的会与往日不同了。

  “能攀上皇亲国戚,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事,再来,不过是员外家,如何拒得了王爷之命?”

  “其实啊,此事乃是七王爷所为!”

  说书人装模作样的喝了一口茶,“为的是王爷行军时捡来的一位小公子,那唇红齿白,肤若凝脂的,就是神仙见了,也得跟着心动啊!”

  “那人白衣白发,就连一双卷翘的眼睫都是胜雪胜霜的白那!”

  “便也是因着那头雪白的发,胜雪的眼睫,行军所过质地,处处开满了皎洁的梨花。”

  “七王爷情深,自是不愿娶妻,奈何仙子是男儿身,这便有了退位一事,衣袖一挥,成就了一堆骇世鸳鸯,流传了一段佳话啊!”

  那说书的先生醒木一拍,讲完了。

  萧清和听得啧啧称赞,跟着听书的众人连连拍手叫好。

  这位传说中的白发仙子正紧紧蹙着眉头,不满道:“怎么又说到我身上来了?这月的银两结过了吗?”

  萧清和眯眼,一手端着茶杯凑到唇边呷了一口,惬意地眯起漂亮的眸子,“听了三年,不觉得先前那些都太枯燥乏味了吗?”

  “所以你就将我编了进去?”许画水瞪着眼,雪白的睫毛同话本子里说的别无二致。

  罪魁祸首笑眯眯地点头,“对呀,这多有意思,生意都热闹了不少,走,我们去问问账房,今日入账多少!”

  说着起身,就要带他下去找账房。

  忽地手腕紧了紧,被握住了。

  萧清和回头去看,许画水朝楼下抬了抬下巴,“喏,你那话本子里的七王爷又来了。”

  他轻挑眉尖,朝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

  果然见宗政叙立在下边,正抬头也在看他,眼神热切,一如三年前。

  “还去吗?”许画水斜睨他,放开了手,将脸上遮着的白纱往上提了提,“账你自己查吧,我回了。”

  “得,去吧去吧,就你那冷冷清清的地儿,回去下葬?”

  “嗯。”许画水早习惯了他这张破嘴,也不计较,“备好桂花糕,我明日来。”

  “知道了。”萧清和扇子在指间转了个圈,缓步走下去。

  新皇即位已过去了三年,天下还算太平,也没有仗需要打,估摸着是连年粮食丰收,人们吃多了,除了挖山种地,上街出摊也无事可干,关于七王爷同一男子的风流韵事的话本子越发多了起来,版本不一而足,但折子里的主人和最后的结局却出奇的一致。

  都说那站神七王爷不近女色,也不近男色,偏偏在战场上捡了个俊美男子,走哪儿都带着,片刻离不得,战乱结束,登基稳住大局后,便带着佳人隐居去了。

  情节离谱,毫无新意,萧清和这些年听得耳朵都起茧了,遂找到账房,一手往案上一拍,笑盈盈地道:“这本子里的传闻都是假的,你将笔拿稳,我说你写,明日说书先生来了就给他,让他记下来,以后就说这个了。”

  “是。”

  新版方才讲了一日,第二日一大早,话本子里的许画水就冲了进来,五指一松,装得鼓鼓囊囊的银两袋子落到桌面上,发出一声沉响。

  冷面美人嘴里就一个字:“改。”

  萧清和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不疾不徐地伸出中间三根手指:“每月给你这个数,美人儿就从了吧。”

  许画水麻利地收了银两,屈服得毫无悬念。

  自他接手荣隽阁,生意越发惨淡,若不是他背后有靠山撑着,恐怕早就关门大吉了。

  萧清和的商铺就开在他的对面儿,一冷一热,对比鲜明得很。

  不过,他有一位固定客人,身材高大,腰间悬玉,眉梢一点小红痣,虽是个男子,却是生得几分艳丽,举手投足间,绝代风华。

  这客人极其怪异,每日一大早就来,挑个二层楼阁靠边的位置落座,朝着对面儿一望就是一整日,中途顺道在他这儿连午饭都用了。

  许画水起先当真以为此人是为自己而来,亲自送了茶水过去,却没分到他一缕视线。

  他有些不满,来这楼里的,有谁不是为他而来?只是因为他出现得少,才使得生意越发冷清。

  他这里本是木制品商铺,奈何生意越发清冷,迫于生计,他在将楼上设了茶馆,顺带卖些糕点。

  这男子每日来了,要些吃食和茶水,也不张嘴,到了时间,给小厮些银两,去对面楼带来饭菜,就这他这儿的桌椅吃了,继续守着。

  许画水没想到的是,这人在此一坐,便坐了三年,一双眼睛盯着对面楼阁那儿瘫在木椅上嗑瓜子的人,一看便是三年。

  风雨不动,从未缺席。

  那是丞相府收的义子,怀耒城谁人不知?

  “喜欢?”他这样问。

  男子点了点头,几近痴迷地望着那道身影,道:“喜欢。”

  许画水轻蔑地“哼”了声,“男子汉大丈夫,喜欢了就去告诉他便是,畏畏缩缩躲个三年五载就能得到的话,我这屋里须得有多少望夫石!”

  男子又不做声了,目光却依旧执着。

  过了好半响,许画水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带着潮湿气息的话语方才响起,“只能我看他,他若见了我,又不知会躲到哪里去。”

  许画水一愣,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对面的人儿睡得正酣,牙色下裳从“美人靠”的缝隙之间钻出一片,随着风翻飞。

  他手边置一白瓷瓶,里边插着几支梨花,春风一过,雪色花瓣落了一些到他脸上去。

  确实生得一副好模样。

  许画水这般想。

  又是一日,男子又来了,还是往那儿一坐就是一天,那副痴情种的模样看得许画水直想翻白眼。

  他几大步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指节扣了扣光滑的桌面,“嗳,我说兄弟,你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不知你听说了没,萧府已传出消息,丞相府上上下下都在为萧少爷物色良人了,你何不趁此机会……”

  男子猛然抬头,眼中情绪激越,像是先前没想过这种可能一般,翻涌许久才平静下来。

  ……

  宗政叙望了这人太久,日复一日地看着,想着,令他觉得,若能一直这样下去,似乎也并无什么不好。

  他都快忘了,男大当婚,萧清和也是要娶妻生子的。

  萧清和一步步下楼木梯,视线不自觉落到迎面而来宗政叙身上。

  男人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视线希冀地锁着他,脚下也朝着他走过来。

  步伐却比他快许多。

  萧清和收回目光,脚下一转,去了掌柜那儿。

  同一时间,宗政叙脚步慢了,接着停了,眼中所有的光在刹那间黯了下去。

  呆呆地望着萧清和弯腰趴在半人高的木柜上同掌柜的说话。

  “掌柜的,账房先生呢?”萧清和为人温和,脸上时刻挂着笑容,这个铺子里的人都敬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