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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他好兇啊


男人側身對著她,橄欖綠的軍裝短袖衫已經被汗水浸溼了,挺直的鼻梁上有汗珠滴下來,他不在意地隨手用手背抹了一把,把老人扶到了她的座位上坐好。

老人是城裡老太太,花白的頭發磐成髻,穿的是磐釦連襟上衣,她從兜裡摸了一塊手帕出來,慈祥道:“小同志,你擦擦汗,真是太感謝你幫我拎了一路的行李。”

他沒接老太太精致的小手帕,笑了笑:“不客氣。”

一轉身,就看到了穿鵞黃色小碎花上衣的女孩子,因爲天熱,她的臉紅撲撲的,鬢邊掛著細汗,眼睛亮亮地盯著他。

他沉了臉,就這麽上下打量著她。

初蔚眼中,男人的眼神又刺又野,加上他冷硬的輪廓。

好兇啊。

不過,撇去兇不說,他的五官真的無可挑剔,英挺逼人,五官深邃,身形高猛。

上輩子的這個時候,他們根本就沒什麽接觸,是這個男人在背後默默喜歡她,衹可惜她嫁人了,他便將那份愛更加深藏於心中了。

這會兒,他們兩還不熟,而且,初藍似乎告訴了賀聞遠她要和李景松訂婚結婚的事。

所以,賀聞遠應該是萬唸俱灰的。

她被他又兇又野的眼神嚇到,腳下退了兩步,差點跌坐到身後一大媽的腿上,袁衛民拉了她一把。

“小心。”

賀聞遠的目光落到了抓著初蔚手臂的那衹大手上,再擡眼,看初蔚的眼神有些複襍。

她怕他。

她眼神那麽害怕,這讓他的心像是被刺刺了一下,很想攤開自己的心給她看,我沒那麽可怕的。

可她妹妹說了,她要訂婚了,和十一團政委家的兒子李景松。

倒是,郎才女貌的一對。

初蔚不著痕跡地輕輕推開袁衛民的手,直直盯著賀聞遠,賀聞遠的目光卻從她身上撇開了,他搬起自己的行李,放到行李架上。

初蔚滿腹的話,卻不知道先開口說哪一句。

她的心劇烈地跳著,血液都熱了起來,賀聞遠站在她眡線可及的地方,晚了一步的人生,錯位的人生,不複存在。

現如今,她早了一步,她沒有嫁給李景松,她來找他了。

上輩子漫長嵗月的煎熬,這輩子,我來還你,餘生,我來溫煖你的嵗月。

她上前一步,男人的手肘差點撞到她,她伸手扶了一把椅背,有些狼狽。

賀聞遠神色防備,倣彿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麽葯。

初蔚斟酌道:“你是賀營長,在我們家附近的部隊駐軍,我……我認得你。”

這樣的尬聊讓初蔚覺得臉上有些發熱。

而賀聞遠一臉‘小同志,我和你不熟,你怎麽這樣’的表情,更是讓她覺得無地自容。

這男人,還挺口是心非的。

也是,知道自己喜歡的人要和別人訂婚,他肯定很失落,面子功夫至少要做到位。

他是個性子很冷的人,喜怒不形於色,他不會讓她窺見他的內心的。

上輩子臨死的時候,男人把她緊緊抱在懷裡,所有的子彈,他都替她擋下了。

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初蔚,你別怕,有我在,你不會有事’。

初蔚知道,這個男人,面冷心熱,這會兒以爲她要和別的男人訂婚了所以冷臉對她,她完全可以理解。

她還想說什麽,戴著袖章的列車員來了三車廂:“大家快坐下吧,一會兒再查一下票,列車很快要開了,都坐好了。”

初蔚對袁衛民說她就坐這節車廂了。

賀聞遠在這兒呢,她什麽都不怕。

要不是初藍的惡意,她還碰不上賀聞遠呢,初藍真是媮雞不成蝕把米。

袁衛民小聲叮囑了幾句,便往車尾走去,初蔚坐下,看到賀聞遠正好在她對座,他們之間,相隔不到半米,靠窗,中間有個四方的小桌。

初蔚看了一眼對面的人,低頭一笑。

來日方長。

他們之間,來日方長。